她闻着已经同她身上有着一样鹅梨甜香气的小郎君,故意同他抱怨:“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心。我要眼睛好得那么快做什么?看不见有看不见的有趣之处,反正有你在,我一点都不害怕。”
她停了停,又不经意般地同他说起甜言蜜语了:“除了看不见你,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她边说边又在少年的颈间动了动,却突然“呀”了一声。是她鬓边绿金蝉宝粟的一根微有曲弯的金粟细足勾在了少年的发上。
小郎君抬手想要解开,见陆扶光已经在做,便将手垂下,扶她坐得更稳些,轻轻同她说话:“之前不是说这宝钿上的金丝弯折,容易刮到头发,因此放进匣底了吗?”
“所以就说你不明白。容易勾住东西也有容易勾住东西的有趣之处,就像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有趣之处……”
小郡主念经一般口齿清晰地地说着,指尖轻巧地翻了几下,就将那昨日在阿细夫人面前怎么摘不下的宝粟取下了。
接着,她坐起身,让少年给她梳理碎发。
但不过交睫的工夫,她就又捏着那宝粟,低声开口道:“其实,是我舍不得将它压到匣底。这是临清王送给我的,他送来的那一箱子的宝石首饰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总是随身带着。”
她低头在宝粟上摸了摸,似乎真有珍爱之意,“所以,陆云门,你能不能帮我把它修好?”
少年迟了迟,还是伸出了手。
宝粟被小郡主捏着,慢慢放到少年向上张开的手心。
可它刚碰到少年的皮肤,眼看就要落下,小郡主却将它勾回了自己的掌心。
“骗你的。”
她小尖牙一晃,随手就将宝粟丢到了地上。
“我才不会收刘明茶的东西。”
那宝粟“当啷”摔在了车厢地上,里面镶嵌着的翠色的华贵宝石弹起着脱落,沉进了花枝丛中。
“不过,”陆扶光说,“刘明茶的确总藉着给长公主送礼、也要送我些什么。但多时都是俗物,完全讨不到我的欢心。唯一让我有些入眼的,我记得,是很多年前的一小盒陶哨。从仿杏核的、到胡人头像、还有缺了几个的十二生肖,不是能工巧匠精雕细琢出来的那种,很质朴,但又有种很独特的、亦庄亦谐的风致。我就是看了那个,才起了要去烧陶制瓷的心思。”
她鲜少同他说她小时候的事,少年听得格外专注。
她善烧陶制瓷,大梁的许多人都知道。
赤璋长公主为了小郡主的这个喜好,曾花费数金,建了一座完整的瓷窑,当年也曾因此出现了不少长公主奢靡无度、溺爱子嗣的流言。
可如今,那瓷窑已发展得颇成气候,足以让周围的数县百姓仅靠那瓷窑就丰衣足食。
但陆云门没有想到,这事的起因竟会是这个。
小郡主:“我向刘明茶问了那盒陶哨的来历,他说是他想着我会喜欢、特意为我做的……”
不对。
少年的睫羽不动了。
不是刘明茶。
那盒陶哨,是我随着叔父前往昌南时,在那里的窑中,一个一个、亲手烧制的。
“陆云门?”
小郡主又说了片刻,却听不到少年的回应。
“你为什么不做声了?”
陆云门年少成名,借他名声者不计其数,但他并不在意,因此少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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