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陆云门待在一起,总是过得乌飞兔走、日月如流。
不过随便地说说话,给小豹擦爪喂食,再在棋局上厮杀几番,便到了该下船赶往道观的时候。
走出渡口,小郡主将热乎乎的小豹往她宽大的斗篷里一藏,就纵马跟着陆云门、将它也带到了道观山下。
“起初带它出来时,我的确是说想要做路上御寒之用,但观中也很苦寒,也需要用它取暖……陆云门,我不过是想再霸占它几日,很快就会腻了。到时,我就会把它还给陆西雨了。”
两侧松涛阵阵,小郡主站在通往她道观小院的石阶上,扭脸不看站在她几阶之下的小郎君,不肯将小豹松手还给他。
听到少年要出声,她紧接又道:“你向我要的范阳的东西,你全数得到了,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拿到给你点青用的树墨。”
“鹰鸟来迟,是我误估了的时间的错。但这小豹……”
“你知道就好。”
小郡主将小豹举起、挡住了她的眼睛,然后旋身朝向了身后的小郎君,“这是人质。下次见面时,你将点青之物拿出来、让我把我的花押刺完,我就把它换给你。”
说完,她叮铃转身,拾级而上,跑进了观中侍女在听到她口拟枭鸣后悄声开了的小门里。
门扉初合,陆扶光便将小豹递给了还在躬身行礼的侍女,低头揉了揉自下马后就猛烈发作、刺痛不止的眼睛。
眼底肯定红了。
但她不能现在就让陆云门看到。
她要将这病变得看起来更凶险、更难治才行。
——
之后半日,扶光郡主静心修斋的这座道观小院始终阒然若无人,静到连汝阳夫人拐杖的落地声都显得喧豗了。
她随着道观中的侍婢,穿行过两列通体鎏金的长信宫灯,驻足在了屋前一只口中烟缕不绝的鎏金乌龟旁。
屋子里,小郡主正俯于案前,手拿一条小巧生动的赤金走龙,在龙足上细细地雕着。
“郡主。”
侍婢下拜通报。
“汝阳夫人到了。”
听到这声,陆扶光转过了脸。
小娘子青衫素裙,发间细竹为簪,整个人真如雨后翠竹,昭昭清丽。只是,那双眸子中的光微微散着,仿佛一片朦胧雾气,凝聚不起。
汝阳夫人却看不清这些。
因此她没有多言,握着掌中圣人亲赐的错金银鸠杖首便向郡主行了礼。
“老身隋盼安,见过扶光郡主。”
她已年过半百,右腿有疾多年、几乎使不上力,但行时却从不见颤巍,步履坚定,自有威仪。
“夫人快些起来。”
小郡主起了身,笑着同她问安行礼,又看向她的身边。
“这是陆家的七郎与八郎,皆是你的同辈族亲。”
听说扶光郡主与陆西雨从未相见、与陆云门也多年没有碰面,汝阳夫人便说得细了些,“我此次出游,多亏了他们二人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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