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她的眼泪就又掉了一串。
“陆小郎君,不想再宠爱我了吗?”
“你要做,就做到底。”
少年看着小娘子的眼睛,慢慢松开了锢着她手腕的手。
“现在,你还是可以后悔。只是,一旦开始,就算你说累了、乏了、不想继续了,我也不会让你停下来。”
这是他应得的。
——
而就在这个对陆云门和阿柿来说才刚开始的夜晚之前,傍晚时分,已携家带口、赶到了东都的李群青从宫中走出,回到了他所住的府邸。
见窦大娘正要将他的冬衣从箱笼中倒出,他伸手拦了拦:“这些不必取出了,就这几日,我便要出巡,正该带着它们。”
今日一早,李群青才刚刚进了东都。
晌午刚过,他便得女皇召见,君臣二人,仿佛从未有过数年不见,相谈甚欢。而随后,他就拿到了女皇的密旨,要他尽快出巡,明面上是去替她教化百姓,实则是要他暗中去寻找瞿锦叶和冯先生。
这瞿锦叶,是数年前掀起女皇即位后最大一场叛乱的那个反贼,时至今日,还被女皇痛恨不已,恨不得生啖其肉、对其扒皮抽骨。
而瞿锦叶身边最大的谋臣,便是那个被人们叫做“冯先生”的人。
当年,叛乱被镇压后,瞿锦叶和冯先生一党在朝廷的追捕中逃到了南方。
不久后,女皇派出的追兵们回来覆命,称这两人已被杀死,并献上了他们的头。
但毕竟带回的只是头颅、不是生擒。那两颗头颅经数日长途跋涉,待送至女皇眼前时,早就看不出原样,所以,女皇心中一直存疑,忧心这二人仍旧活着。
因此,她一得到疑似冯先生露面的消息,便将此事交给了她能够信任的李群青。
“这可真是桩难差。”
家中,窦大娘听后便道:“那冯先生说不准可是有着能改头换面的本事,就算他还活着、真被你找到了踪迹,但只要他快些换一张脸,往人群里一钻,到时候,天南海北,哪里还能再找得着?”
“改头换面?”
李群青向夫人请教。
“这是个什么说法?”
窦大娘背了背手,冲他笑着道:“这就是我们江湖里的消息了。”
李群青于是笑呵呵地朝着她作了个揖:“请娘子教我。”
“倒也不确凿,只是江湖传言,说那乱党的冯先生和销声匿迹了许多年的南疆‘山佬’师出同门,是山佬的师弟。”
见李群青听后不语,她便又多讲了几句:“说起山佬,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出身南疆大山,身怀一门易容改声的秘术,能伪装成他人却不露半分破绽。靠这个手段,他行骗无数,江湖中追查抓捕他的人不计其数,却总被他逃掉。唯独一次,他闹了桩大事,惹得朝廷出动,听说差点就被抓住了。虽然最终,官府还是扑了空,但从那之后,山佬便杳无踪迹,再也没有现世了。”
“不过。”
她接着也承认:“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来的,我自己从未同山佬打过交代,所以,以上是不是杜撰,我也说不准。”
“其他不好说,但他曾遭朝廷追捕这事倒是确凿。”
此时,知道更多的,反而是李国老了。
“几年前,山佬易容劫走了官府刚收上来的税银、用去救济灾民,期间不慎露了马脚。那时,官府参与追捕他人中便有我的一位故交,因此,对于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见李群青抚着长髯开始卖关子,窦大娘笑着端起下人送来的枸杞茶,送到了他的面前:“快请喝茶润润口。”
饮了茶,李群青笑着将夫人拉到身旁,同她讲了那次追捕的始末。
最后,他沉吟道:“依我看,并非是他们的抓捕扑了空。多半,山佬是被人护下了。但当时出手的贵人到底是哪一位,如今已是不得而知。此刻这位山佬是死是活,也是十分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