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笑着露出他在月光下森森发亮的两颗小虎牙,“而且她也喜欢我,我们二人情孚意合,还望表哥成全……”
“他胡说!他胡说!”
不等陆云门开口,小娘子就抢着喊出了声。
她揪紧陆小郎君襕袍的前襟:“我最喜欢的人是陆小郎君、我只喜欢陆小郎君……”
如果是在昨日,陆云门听到阿柿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心中一定会浮出欢喜。
但如今,他的心已被冰覆雪盖,便是浇上再浓稠的蜜糖,他都尝不到甜了。
但少年仍然需要这些。
只要这些还是属于他的,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他就能忍受得住。
“我知道。”
小郎君耐心地将她身上的黑裘服裹紧,用手捂了捂她已经冻得发冰的莹白耳朵,“外面风冷,不要着凉了。”
“嗯。”
等耳朵被他暖好了,小娘子用脸颊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心,随后把大半张小巧的脸都掩进了裘服领上的绒毛。
见状,小郎君牵着阿柿的手,走回到那尊两人荒唐过后的彩泥塑像前,用火石将它脚下的矮烛点燃。
随后,如寒珠雕就的少年举着铜锈烛台,拉着小娘子走到塔外,蹲俯下身,要背她下山。
小娘子见他背对着自己,便在走向他时拐了个弯,跑过去一脚踩中卢梧枝的影子,使劲地碾了一下,然后才趴到了小郎君背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凉凉味道。
走了半晌,小娘子看向了一直跟在他们身旁的卢梧枝,忍不住般、无声地对着他问道:“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卢梧枝笑着向她歪了歪脑袋,声音虽然压低了,却又足足够地能让前面的陆云门听清:“我给你的香蛇被养蛇人用特殊的秘药喂养了许久,会在恢复爬行时于地上留下痕迹。那痕迹白日看不见,但夜晚,被月色一照,它便无所遁形。”
让蛇在夜晚露出形迹的秘药,就连小郡主也是头一次听说。
小娘子听着,黑澄澄的圆眼睛睁得愈发大,里面闪动着夺目的好奇。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般:“你骗人,你明明只说了要我把香蛇放出去给你试诱蛇的药。”
她又瞪向了他:“如果我知道它会留下痕迹,我当时绝对不会答应你!”
卢梧枝的神色狡赖又无辜:“我说的是要你帮我试药,又没说试的到底是哪一份药……”
就在这时,山下寺中的一处屋子倏地闪过火光,随后火苗高窜,熊熊的烈火迅速将屋子吞没。
三人登时都变了神色。
而眨眼间,那火舌便又缠住了数间屋子。
等山腰处的他们赶过去时,那一片已是浓烟滚滚,烧得熯天炽地。
幸的是,那里的不远处便是清水池,不断有被嘈杂惊醒的寺中人奔出,用器皿盛提着池水前去泼洒。阿柿几人转身,正欲也去提水,身后却炸开了一声大吼:“快拦住老师!”
阿柿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一对无畏向着火场跑去的老夫妇。
他们原本正带着孙子在屋中沉眠,不料屋子被旁边大火波及,浓烟很快将安睡中的他们呛得昏迷。是几个心仁胆大的壮士趁火势还没有滔天,一起冲进了屋子,将老夫妇二人救了出来。
可在熏满的烟气中,他们没能发现,那里还有一个孩童。
待老人醒来后惊恸着说出此事时,屋子已经烧得难以入内了。
几次见到闯进去的人退出来说着救不了,那须发斑白的老翁和老媪停下了嘶喊和扑火,相视一望,竟相互搀扶着下了决心、就要冲进火里去!
卢梧枝见状,一把将两位老人拽住。
清瘦的老者挣脱不得,却仍在奋力:“我的孙儿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