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梧枝颇有兴趣地挑起眉:“你要是很生气,会怎么样?”
“我就会去告诉陆小郎君,我明明从来都没见过你,可你在知道我是他的侍女以后,不由分说就上了马车,打晕了于伯,把我抢走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令少年忍俊不禁,嗤笑着露出虎牙:“多了不起的小郎君,值得我因为他、而去抢他的侍女?”
感受到他又在看不起小郎君,小娘子扭开脸,不回答了。
可卢梧枝却闲不下似的不停找话逗她,两人因此一直吵吵闹闹,直到马车停在了他要的地方,少年才止住声,将小娘子拉出了马车带着她走进了一处发阴的翳然小巷。
小巷中没有半分人声,阴冷得青石板都生了苔菌,越往里走,越觉得脚底发滑。
走着走着,小娘子就趔趄了一下,手腕上的金铃一阵乱响。
那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清晰极了。
少年听后便伸出手,想要把它从小娘子的手腕上扯下。
阿柿见状,手一扬,对着他的手背、“啪”地狠狠就是一巴掌!
那声音响得很,甚至都在巷子里回荡了一下。
而肉眼可见地,褐肤少年的手背也浮出了一层红。
但他倒是满脸的无所谓,只是告诉小娘子:“把铃铛丢了。”
他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养有大量的蛇,许多都野性未除,对这种异响会很敏感。”
“不行……”
小娘子压住手腕上的金铃,“它很珍贵的。”
卢梧枝看不出那颗铃铛有何珍贵:“那便先摘下来,一会儿放到店家那里。若是弄不见了,我再送你个更好的便是。”
“我不想摘。”
小娘子仍旧摇头:“这是陆小郎君亲手为我戴上的,就算要摘,也只能他来摘。”
又是陆小郎君。
少年那双晃动着暗金色流光的眼睛、猫似的微微眯了起来。
陆小郎君。
陆小郎君。
这四个字本来就很难听。
现在,更让人觉得听腻了。
就在两人这般僵持时,巷子的不远处,有人推门而出,向这里躬身张望:“来的可是九郎君?”
“是我。”
卢梧枝应了一声,转头抓住小娘子,没再提金铃,直接将她拉到了那人面前,走进了那扇没有挂着任何牌匾的破败店门。
同店家擦肩而过时,阿柿对他打量了一眼。
仿佛终日不见太阳,他的脸白森森得好像蜕过一层皮,帕头边泄出的碎发和面上短短的眼睫,也都色浅得发白。
店家倒似是被人看惯了,对打量向他的目光毫无反应,只在卢梧枝带着小娘子往店深处走去时,欲言又止地拦了一下卢九郎。
“无妨。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让她看看。”
少年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有些自豪又有些得意的笑,“她不怕。”
“那便恭喜九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