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盈心里有一个大洞,空得要命,但又?不知道该抓些什么东西往里塞。
“不明白什么?”
“她的遗言。”明宝盈想起林姨死前最后一刻的样子,她走得太快,停留在明宝盈身上的目光也太短暂了。
明宝盈痛苦地闭上了眼,呢喃道?:“她说她会,会什么?”
只有碎玉声响在这昏沉的帷帐里,像是一段无尽的空白。
良久,久到明宝盈以为自己快睡着了,但其实?她只是浮在虚无里。
“我曾经问林姨,如果你和阿瑶的情况倒转一番,她会不会像牵挂阿瑶一样牵挂你。”
明宝锦的声音差点没盖过落雪声,她把自己的下巴窝进明宝盈的肩头,贴着她的耳朵说:“她说她会。”
“她说谎。”在黑暗里,看不见明宝盈用怎样一种表情来反驳这句话的,只听语气简直悲哀到了极点,“都知道?她不会的。”
明宝锦伸手揽住明宝盈,笃定地说:“会的,可能?少一点吧。我们就当她小气了,原谅她吧。”
刹那间,明宝盈痛哭出声。
那些眼泪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淌湿了她的头发、褥子。
明宝盈整个人哭得昏厥过去,怎么也停不下来,由明宝清渡了好几口水进去才撑住。
天亮的时?候她才睡着,裹着被子睡得很深,动都没有动一下,就像襁褓里的婴孩一样。
明宝锦趴在床边守着明宝盈,花狸狸卧在脚踏上陪她。
明宝珊隔着半挽的门帘瞧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像是一张落下的静谧画卷——明宝锦小小的背影和花狸狸一甩一甩的尾巴。
走出来时?,明宝珊用帕子拭了拭泪。
“你又?跟着哭什么?前些日子哭得眼睛跟桃似的,总不能?想起来就哭一场吧,日子还过不过了?”朱姨道?。
明宝珊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说:“阿娘,只有我还有你了。”
这一句话把朱姨的心肠也揉碎了,她背过身去吸了一下鼻子,道?:“走吧,咱们赶在年前多做几件衣裳,手头也宽裕些。你姐姐妹妹这三月都停了俸禄,虽说家里还有存钱,只怕她们心思重,放不开手脚花用。”
朱姨还挺为这事儿?担心的,她这人手里不攥着几个钱,夜里连觉都睡不好。
“把上月里四娘做的糕点钱给她结了,几十个钱也不少,叫这小人儿?也高兴高兴。”
明宝珊点了点头,道?:“放桌上了,四娘瞧见就知道?了。”
明宝锦这些日子一下学?就赶紧往家里跑,她本来打算先?去瞧一瞧明宝盈的,但孟容川也来了,她就先?去看明宝清。
明宝清刻猫刻得有些魔怔了,明宝锦不知道?她想刻一个什么样的猫出来,也没问,只是撒娇要她给自己刻糕饼模子,刻糖模子。
明宝锦会想会画,春花秋月都是一套一套的图案,光十二生肖就够明宝清刻好一阵了。
“阿姐今日刻好了什么?有没有偷懒。”明宝锦老?气横秋地背着手走过来,做出一副监工的模样。
但她实?在是太可爱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明宝清躺在躺椅上,明目张胆地消极怠工,说:“今日没刻东西,帮着老?苗姨晒被褥呢。”
“晒被褥要晒一整天吗?”明宝锦不信,俯身用鼻尖在明宝清脸颊上碰了一下。
明宝清笑了起来,看着她像一只小猪似得在自己身上拱。
“然后画了几只钗的样子,算了算家里的余钱,计划明年攒些金银,给曦姐打点嫁妆。”
明宝清扬了一下手里的画稿,明宝锦放了心,翘着嘴角笑了起来,明宝清只要别魔怔了似得再刻猫就行了。
她也挤到躺椅上,靠在明宝清肩头看她画的花钗宝钿。
“曦姐喜欢小巧精致的,但我觉得她的面庞饱满,大的首饰也撑得起来,但是要雅一点。”明宝清指着一个花钿给明宝锦看,道?:“这藏金点翠的花钿可以打一套,大大小小五个,梳高髻的时?候五个花钿都可以错落有致的戴上,若是平日里的单髻,就可以点在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