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很惊讶地看着游飞,严观微微蹙了一下?眉。
见众人都想要?说什么,游飞一抬手,继续道:“田舍汉在大多数上位者眼里就是牛马,是肥料,但是大姐姐从一开始就看见了我们的苦楚,那时你不是主事,不是司匠,你甚至也没有想过自己能靠这个当官。如果官员都是您这样的话?,我想这世间会好很多的。”
游飞这话?都令严观和孟容川感到?一种羞惭,甚至连明宝盈和尚未入仕的文无尽也是如此。
他们入仕的原因是为自己,不论是为了生计,还是为了证明己身,不管日后在仕途上能否为百姓做些什么,可初衷都是为了自己。
院中忽然沉默下?来,连风声都安静了。
游飞有些无措,看了明宝锦一眼,嚅嗫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所?有人异口同声,明宝清缓过神来,对游飞一笑,道:“还要?多谢你这番话?。”
第144章六局二十四司
游飞的一番话让明宝清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这份差事来,但工部历来为六部之中最贱,没有兵部的威武,没有刑部的庄严,没有吏部的权势,没有户部的富庶,没有礼部的清闲。
匠人?又?为士人?所轻贱,工部官员从上至下都无法避免与工匠打交道,最末的小官甚至直接名为‘司匠’,再加上工部尚书陈镇的出身,工部有形无形间就又?被贬了贬。
明宝盈身在户部却还替工部做事,这在士人?眼里也算个笑话了,但却无人?敢置喙一句,因她?每次去禁苑的火药监都是羽林卫牵马来接,着甲佩刀立在户部官署正门口候着。
一点点的帝王权势就可以令贵者贱,令贱者贵。
军器坊制弓。弩的刘司匠这些时日常去禁苑,偶尔还与明宝盈同?路,他不?会骑马,所以只能是羽林卫带着他一块骑。
来接刘司匠的这位羽林卫是女娘,但长?得很英气?,不?怎么喜欢说?话,上马下马都用动作来指代。
刘司匠起初没看出来她?是女娘,搁后边坐得挺乐呵,这一日好像是听声发现不?太对,问了之后才惊觉自己这几日都坐小女娘身后边呢,怎么说?都不?愿意上马了。
不?过明宝盈瞧见刘司匠时他正跟在马儿后头跑,边跑边喊,“停,停,我错了,我要?骑马,喂,喂,看在我给你?们辛辛苦苦改弓。弩的份上,等,等等我啊!”
“我不?用弓弩。”那羽林卫说?。
刘司匠叫道:“我知道你?不?用!你?跟窦中郎将?一样,不?喜利刃喋血杀人?器,她?喜欢用重锏,我给你?做把鞍斧!怎么样!?”
羽林卫在东门口驭停了马,等这刘司匠跑到眼前来,才道:“你?给刑部做的骨朵我也要?(带铁头的木棍,刑杖用)。”
刘司匠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气?,正从羽林卫的马背上瞥见明宝盈,抬手?挥了挥算打了个招呼,又?道:“行,行,姑奶奶,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往后别?跟我打哑谜了啊。改大?改小改重改轻,您说?了算!”
东门外?还有一个熟人?——崔四,她?正跟在崔司记身后,看样子是要?随崔司记一起进宫。
人?还是那个人?,可眼神却大?变,像是熬过了十几年的岁月。
崔四也看见了明宝盈,但她?只是点了一下头就收回了目光,两人?间没有任何的交谈。
崔司记侧眸瞧了一眼,恰见明宝盈收回目光去驭马,就问:“明三娘子与你?是同?窗,是与你?不?大?和睦吗?”
“我与她?姊妹二?人?都有些过节,我不?讨厌她?,不?过她?应该不?喜欢我吧。”崔四轻声说?。
崔司记道:“自重者人?恒重之,自轻者人?恒轻之。你?不?必再行那自轻自愚之事了,后宅方寸地,金窟鸟笼般,在那种地方活着,心胸一日比一日恣闭,不?是被调教得奴颜婢膝,就是似你?嫡母那样,眼睛只看见哪个妾室的肚子又?大?起来了,哪个妾室头上又?戴了一支红宝的金簪。”
崔四沉默着,一直都不?曾说?话,直到她?们走进了宫墙,看着长?长?的宫道上有一堆一堆的枯黄落叶,宫婢们退立两侧,恭声向崔司记请安行礼。
“皇宫也是方寸地。”崔四忽然说?。
崔司记脚步一顿,侧眸看她?。崔四并不?躲避她?审视的目光,只是抬首看了眼头顶的天空,又?转眸将?她?收进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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