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观渐渐走起了神,走神对于上?位者来?说是无妨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时,其实最适合郭六郎这种自作聪明的人?蠢货自己往里填意思。
“萧世颖手握北衙军,还有高家对她忠心耿耿,哪里是这么好?掰倒的?”严观谨慎地说。
“擒贼先擒王,您如今身在羽林卫,有些事情做起来?,比我?们更便利。”郭六郎挑着?舌尖说,语气蛊惑。
严观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朝中真?留了几个能顶天?立地的英豪,原还是些只懂得在背后躲躲藏藏的鬼祟小人?。”
他?当即就走,郭六郎又不敢高声叫,追了几步,吃了他?狠狠一记马鞭。
这一鞭其实只有尖端一截打在郭六郎脖颈上?,但力道太足太准,所以连扣子?都被打掉两个,鞭痕血线顿时鼓了起来?。
郭六郎哀嚎一声,捂着?脖子?瘫在地上?,那种近似被割喉的剧痛畏惧席卷全身,他?不由得战栗起来?,浑身都打着?哆嗦,但抖着?抖着?,他?却又笑了起来?,像是恐惧和痛苦又给他?带来?了一种十分变态的快感。
郭六郎如那张六郎般,也是误了最后一个能糊弄到功名的机会,不过他?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天?无绝人?之路,他?在严观身上?窥见了帝王的威势,从龙之功,实在是指日可待。
严观其实根本没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郭六郎又蠢又烦,所以打他?一鞭子?出出气。
他?背后那些企图扳倒萧世颖的人?更歹毒,在严观看来?,萧世颖做皇帝做得挺好?,换了别?人?来?,十之八九没有她这么好?。
严观也讨厌他?自己,怎么就会有这样的血脉,想安生度日都难办!
这一鞭子?,抽出了一段时间的清静。
到了今冬狩礼时,严观手底下的人?觉得他?比之前要苛刻了许多,这也不奇怪,上?一年出了那样的大事,今年一定?要万无一失。
幸好?,狩礼安然无恙地结束了。
严观在明家外院属于他?的那间房里睡了一大觉,在一阵‘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中醒过来?。
“在我?床边吃东西,更香?”严观给了游飞一脚,游飞扑了出去,但又稳住了身子?,碗里的腌萝卜也没飞出来?一块。
“师父你醒啦,阿婆让我?来?喊你去吃呢,粥,还有干捞的汤饼吃呢!”游飞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碗,“腌萝卜好?好?吃啊,锦儿腌了两个味道,一个酱萝卜,一个醋萝卜,酸酸甜甜的,酱萝卜下粥,醋萝卜配干捞汤饼,都好?吃!”
“你又吃粥又吃汤饼?”
严观好?些时候没见到游飞了,仔细瞧了瞧他?,又长高了一些,若是不与他?比,也算高个。
“嗯。”游飞重重点头,五官也随着?他?的成长而硬朗了几分,不那么稚气了。
笑起来?的时候,很像他?父亲。
“师父,你瞧我?的眼神,同陶二叔、二嫂好?像。”
游飞说这话的时候继续吃着?萝卜,只是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脸上?那抹笑也变淡了。
“这话怎么说?”严观起身穿衣。
“学堂放假了,他?俩来?接陶小郎回家过年,进门?看见我?时就是你方才的表情,是觉得我?越长越像我?阿耶了吧。”
严观没有说话,转过身来?的时候见游飞正在发愣,他?握着?那个盛着?腌萝卜的小碗,脸上?神色冷得都不像他?了。
但很快,他?回过神来?,冲着?严观一笑。
严观没有被这个很阳光的笑容蒙蔽过去,他?抬步走过去,在游飞身前站定?,垂眸道:“出了什么事。”
“没……
“讲。”严观已?经开始不愉,游飞在支吾一句,他?就会生气。
属于游飞的那种机灵愉快且活泼灿烂的表情随着?他?的沉默碎裂开来?,在他?开口时又拼出了一脸的恨意。
“三姐姐替我?寻的德欣私塾哪里都好?,同窗投缘,先生博学,可没想到,邵阶平他?从前竟是老夫子?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