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兴呆楞当?场,笑脸瞬间僵滞。
阿燕不忍直视,干脆偏身到一侧。
皇上?怎得忽就想起此事来??
徐温云玉面瞬间红透,又是?羞又是?臊,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她立即跳进去。
她只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略微恭维的意味,暗吞口唾沫,由牙缝中艰难道出一句,“……那?时也是?为皇上?龙体着想……且其实皇上?原也用不上?那?些。”
李秉稹眼皮半耷拉着,倒也并未再为难她。他确有些饿了,料想容国公府也不敢下毒谋害天子?,干脆开始用膳。
庄兴眼见徐温云要上?前?给?李秉稹盛汤,立即凑近上?前?阻拦,“这都是?奴才的活计,用不着动夫人的玉指,您坐在一旁陪着万岁爷就行。”
徐温云哪里敢坐,只站在一旁侯着,后来?还是?李秉稹冷道了句“莫要挡了朕的风”,这才无奈坐在了他对面的椅上?。
庄兴是?个惯会揣摩圣意的,眼瞅着万岁爷待这位云夫人如此不一般,那?这借种求子?之事,想必也对她责罚不到哪里去,于是?轻声上?前?禀报道……
“陛下,郑明存已签了那?和离书,如今云娘子?与容国公府已无任何干系。
小主?子?今后必是?要入宫的,可云娘子?这个生?母应该何去何从,还请皇上?示下。”
李秉稹执箸指尖微顿,眉眼沉落。
这也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二人初初重逢时,他满心满眼都庆幸着她没有死,这种巨大的惊喜,甚至能够覆盖二人以往发生?过的龃龉。
他不在意她嫁过人,生?过子?。
甚至愿意说出甘愿做情夫这样的话,循循善诱,以图二人能有个重来?的机会……一旦时机成熟,他总是?要再重新将她夺回来?。
可她为何要配合那?郑狗,掩盖这借种求子?的弥天大罪?
且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她不止骗了他一次,而是?一骗再骗,用一个谎言去遮盖另外一个谎言……
起初若说是?害怕,李秉稹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在丽妃展露完朱砂痣,被义女带着去看过那?间佛堂之后……她也总该明白他的一片心才是?。
可她倒好。
直接选择与那?郑狗一起,带着他的儿子?远走高飞。
帝王多疑。
他已给?了徐温云从未有过的最大信任,可她却一再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再深的情意,再大的耐心,也几乎要被消磨殆尽。
庄兴眼见皇上?不说话,便只试探着道,“……皇子?到底年幼,离不开生?母。奴才记得宫中还空了好几座殿宇,那?云玉宫也是?照着皇上?之前?的意思打点好了,其实就是?位份的问题……”
李秉稹不欲取她性?命。
可她都如此谎话连篇,屡次犯上?到这个份上?了,他没有施以重刑就已是?宽宥,莫非还要上?赶子?纳她入宫,让她做嫔妃,做皇后么?
所以听到此处,李秉稹将指尖的筷箸,“啪”地一声轻搭在碗沿上?,眼底一哂。
“什么入宫,什么位分?以她现在的德行,连宫墙的半点边都沾不上?。
孩子?需要适应,母后也还未知真相,先去附近寻间宅子?将他们母子?安置下来?,今夜就挪过去。”
或许是?因为将期待放得足够低,所以就算这番话中尽是?羞辱之意,徐温云却也并未觉得难受,她甚至觉得庆幸。
毕竟摊上?这样的大事儿,不仅保住了性?命,并未连累家?人,还能与辰哥儿呆在一起……她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不是?她能计较名份的时候。
所以徐温云由椅上?坐了起来?,施施然朝李秉稹行了个礼,“妾身多谢皇上?浓恩,今后必定?好好看顾孩子?,绝不敢再行差踏错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