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合,身为嫡长媳的徐温云,自然不能马虎大意,早早就与何宁等一众内眷,在?前厅帮着待客。
才笑迎了几个外家的内眷,何宁闲不住,忍不住徐温云咬起了耳朵。
“从来都只有外放的官员想?尽一切办法往京城调,你家那口子倒好,偏要去?接那人人都甩手的烫手山芋。
那江南再好,能好得过京城么?你可莫要傻呵呵随他去?赴任,你若走了,后宅中我都没个能说话的人。”
徐温云自是不能同她解释其中内情,只能在?与宾客寒暄的间隙,冲她微耸了耸肩,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朝天唏嘘了句。
“没办法,谁让我与他伉俪情深如胶似漆恩爱非常,片刻都不能分离呢?”
这吹嘘的语调,自得的神情,不由让何宁袖下的拳头一紧,迎客的笑脸都僵了僵。
可一想?到或许好几年都看不着徐温云这张讨打?的脸,何宁又生?出些难分难舍的愁绪来。
“……罢了,我也不劝你,你跟着去?也好,免得他在?外头被?哪个妖妖窕窕的迷了眼,回头再拉几个通房妾室回来。”
徐温云也打?心底里想?要从此困境中脱身,希望明?日能够如愿出京,可心中一直忐忑,总觉得李秉稹不可能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可至少现在?看来,宫里头倒并未传出什么动静,郑明?存调任的事?儿也并未受阻。
正这么想?着,就见管家快步匆匆踏入院中,对寿星郑广松耳语几句,只见郑广松眸光放亮,容光焕发着,就朝院外走去?……
过了会儿,郑家那几个在?朝堂中衷心得用的晚辈,也被?叫去?了别处,何宁还正奇怪,“这一个两个都上哪儿去?了,都不用待客的么?”
此时管家凑到二人身前,
“三夫人六夫人,老爷唤您二位上后院花厅走一趟,有贵客要面见。”
何宁一脸疑惑,嘴里嘟囔着,“哪来的贵客这么大脸面,能让我们两个容国?公?府的正媳,抛下这满院子的宾客去?见,莫非是天皇老子来了不成?”
听得这句,徐温云心中咯噔一下。
到了后院花厅,她甚至还没进?门,就透过菱形格纹花窗,望见了个熟悉男人的身影。
可不就是那位坐守云尖的谪仙,下凡尘了么?
皇上或是不想?要引人注目,并未走正门,也只穿了身绛紫常服,金丝玉冠束发,腰间系着瓦明?黄绸纹的金革带。
发如墨玉,眉眼浓烈,剑眉入鬓,难掩王者之气。
那样?杀伐果决的一个人,却好似当真是个来上门拜寿的寻常晚辈,宽和?周正,眉梢带着笑意,端坐在?正位上,极好耐性地在?和?郑广松说话。
徐温云心跳加速,呼吸也开始急促,她预料过李秉稹或许会有所行动,可却实在?没想?到,这人竟就这般大剌剌行到郑广松的寿宴上来了?
若只是找她来算账便也罢,毕竟她若打?定主意不肯和?离,他就算是皇帝,也绝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掳人。
怕就怕他撞见辰哥儿!
这父子二人实在?是长得太像,李秉稹但凡看上一眼,心中保准会起疑。
意识到这点,徐温云浑身都开始发颤,指尖下意识攥紧袖边,趁着还未踏入花厅,迅速扭头给阿燕使了个眼神。
阿燕福至心灵,瞬间明?了,转身就去?打?点此事?。
花厅中,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作陪,旁边站了郑家已入仕的子侄,个个脸上都带着笑,气氛尚算得上和?乐。
徐温云踏入殿中时,只觉道?锐利如刀的眸光,清厉厉落在?她身上,使得她脚下步子微顿,瞬间如坠寒潭。
郑广松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之所以叫内眷来,不过也是想?让她们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抱着指不定今后,容国?公?府还能再多出几个诰命夫人的念想?。
他唤徐温云与何宁行至厅堂正中,摊手为皇帝笑呵呵地引荐。
“这便我那两个儿媳。
皇上平日里爱喝的茶叶,惯来都是由我这个嫡长媳徐氏亲手制作,她确是贤良淑德,前阵子还身受皇恩,被?皇上封了从六品的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