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田承嗣,与你一起出城。”
“明日出城?”
“不。”严庄道:“今夜就出城。”
话音方落,外面竟有仆从赶来,道:“阿郎,圣人召见……”
“什么?!”
严庄目露惧意,连忙与那使者低声道:“你速速去告诉田承嗣,到了鸟尽弓藏的时候,我若出事,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这番话,听得那使者也有些慌张,转身就想走。
严庄一把将人拉住,道:“从后面走。”
若有可能,他也想一起逃走,可他知道已经走不了了,只能寄望于今夜还能再次过关。
***
见到薛白时,严庄心里稍感踏实了一些,因为堂内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天子就像是半夜无眠,想找人聊聊天。
“朕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在长安酒肆,你们高谈阔论,骂李林甫奸佞、谈大唐积弊。”
“是,臣当时年轻识短,让陛下见笑了。”
“当年你助朕攻入洛阳、除掉安禄山,朕问你为何,你说你辅佐安禄山造反是为了改变世道,结果发现错了。这是真话吗?”
“回陛下,是真话。”
薛白道:“但如今变了。”
严庄微微一滞,预感到不妙,继续遮掩,应道:“臣变迟钝了,也变懒了。”
薛白深深看着他,道:“朕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反抗不公,渐渐看明白了,你是出于自私而已。”
“臣……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好不容易平定了天下,有人想着造福人民,你想的是牟一己之利,故而才迫害忠良,煽动士卒闹事,不是吗?”
“臣惶恐,臣不知这些传言是何处来的,臣一直恪守……”
“还敢狡辩?!”
薛白突然喝了一句,当即有禁卫推门而入,且把裴奰也提了上来。
“严庄小人!”
裴奰一进来便对严庄大骂不已。
“陛下面前你还敢否认?!若非你狼子野心,设计于我,我岂能至此地步,厚颜无耻的乞食奴、婢生子,你这等小人竟也能忝居高位,祸害生黎!”
他大概也知自己难逃一死了,干脆一逞口舌之快,骂得颇狠。
严庄拜倒在薛白面前,却是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裴奰指证完成,薛白问道:“严庄,你认罪吗?”
“裴奰冤枉臣,恳请陛下明鉴。”
“陛下,罪臣有证据。”裴奰道:“他侵吞叛军的缴获,收买将领,结交胡人,种种恶行,臣皆有罪证,他逃不掉!”
严庄依旧不肯认罪,还反问道:“裴奰,你冤枉了颜杲卿,还要构陷我,意在何为?”
裴奰大怒,忽道:“陛下,严庄不肯认罪,必是为拖延时间……他结交了叛军要造反,臣请斩杀了他震慑河北诸将。”
严庄脸色微变,连忙俯下头去,道:“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