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把年纪了,只在意社稷安稳。你是朕的子孙当中最出色的一个,朕岂会除掉你?”
李隆基喟叹着,语带悲凉,道:“错只错在朕当年为人欺瞒,误杀了你阿爷,使得你再不愿相信朕。”
薛白道:“你与达扎鲁恭暗中约定盟约,以吐蕃牵制我的兵马;再笼络张汀,让她收买田神功除掉我;不料,我未死于田神功军中,你遂让李俶与我互相残杀;可惜再次失算,我自禁苑入宫,你只好假意安抚我,让我去与李俶自相残杀,不是吗?”
李隆基道:“若要杀你,你孤身而来时,朕已能够下令杀你。”
“我在禁军中威望尚高,你没把握一声令下就杀了我。自以为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中,能以计谋除去我。”薛白道:“可惜你当年看错安禄山,如今亦看错我了。”
李隆基摇头叹息,颓然道:“你既不信朕,罢了,罢了。”
他不再多言,再次挂着羯鼓,赤脚走在毯子上,一边踱步,一边敲鼓,自得其乐。
“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曲声起,伴随着脚步声以及盔甲铿锵声,一队卫士从殿后鱼贯而出,列队在了李隆基面前。
李隆基恍若未见,依旧沉醉于他的羯鼓。
而在他身前,那些披甲的卫士也不言语,向薛白一步步地包围过来。
杜有邻惊骇万分,道:“太上皇,你岂可如此?!”
回应他的,只有鼓声。
薛白不慌不忙地向后退了几步,望了一眼殿外的月光。殿外原本就列有两排守卫,此时也已向他围堵了过来。
杜有邻见状,心下悲怆万分,道:“殿下,是臣误了你啊!臣一向是个庸人,愚笨万分,竟真让殿下步了奉天皇帝之后尘,冤!”
历史总在重复上演着同样的事。
披甲而立的薛白,似乎与当年披甲入宫的李瑛融合成一个形象,唯有李隆基,还是一样的绝情绝性。
“太子李倩,违逆人伦,罪戾滔天,更披甲入宫,逞凶行恶,拿下!”
高力士大喝了一声。
薛白身前身后,便都有护卫拔出刀来,向他大步而去。
李隆基一边打鼓,一边开了口,叱道:“孽畜,可知你真是朕的孙儿?!正是如此,你更该死!”
他的声音如雷般作响,宣告着他的无比的愤怒,也宣告着薛白的罪孽。
“杀!”
鼓声激荡,杀气四溢。
几个禁卫已冲到了薛白的面前,显出他们狰狞的脸。
而在薛白身后,同样有禁卫扬起了刀。
两边同时挥刀。
寒光闪过。
“叮!”
刀刃相交,却是薛白身后那些禁卫挥刀格挡住了他前方劈来的刀锋。
之后,刀一转,一挥。
“噗。”
血溅紫宸殿,率先倒在地上的却是李隆基安排在殿后面的亲卫。
同时,十余人已经迅速护住了薛白与杜有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