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与你说。”
田神功拉着田神玉走了几步,低声道:“再过四日,殿下会在便桥誓师,率军西进,十日之内就能与王难得会师。”
“我知道,有王难得这等名将,这一战我们肯定能立大功。”
田神功道:“只怕一旦会师,你我就要人头落地了。”
“阿兄你在说什么?”田神玉道:“我们可是殿下的亲信!”
“够了,人是会变的,情谊更是会变。他能从一个官奴摇身一变成太子,心不狠如何成事?现在你做的那些事已经被揭穿了,他是因为害怕我们反了他,才暂时安抚我们。”
“这不会是在说要背叛殿下吧?”
“你听我说,别被骗了。圣人马上要驾崩,殿下就不该此时离开长安,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猜忌我们,若不先下手为强,到时死的就是我们。”
“阿兄读书读疯了?!”
田神玉惊呼一声,以懊恼的语气道:“我就该拦着你看那么多书和报纸,全是些歪理。我们可是从一开始就追随殿下的,现在殿下就快要当皇帝了,哪有这个时候改换门庭的?多傻啊。”
“傻的是你,你八岁那年,说要娶村头的翠娃当婆娘,当时你裤子都没一条。明白吗?不是最早相识于微末的人就能和你走到底,道不同就不相为谋了,贵人都只是梯子,只有一条梯子你爬不到最高处。”
“阿兄,我都被你说糊涂了。”
“我不会害你,听我的没错,否则殿下一定会杀你。”田神功道:“我已经计划好了,圣人就快驾崩了。到时我们除掉殿下,拥立忠王为帝,张氏为皇后。忠王身体也不好,兵权在我们手上,加上张氏与我们内外联合,权位就稳了,等以后我们根基深厚了,扶立李佋。”
***
大明宫,含凉殿。
殿内弥漫着一股药味。
李琮躺在榻上,一把推开了李俅端过来的苦涩药汤。
“朕不要这个。”他喃喃着,眼神中带着对生命的无尽眷恋,喃喃道:“朕要丹药。”
“父皇,这才是能治你病的良药啊。”
“它治不好朕。”
李琮虽然面容枯槁,毫无生气,却非常清楚这些药只能稍稍延缓他的死亡,只有丹药有可能让他重新焕发生机。
他的儿女们以为他糊涂了,可只有他才明白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地救自己。
“朕要丹药!”
李俅无奈,转身看向身后的宦官们,道:“要不,就让父皇见一见仙师?”
这里说的仙师,乃是以前庆王府供养的两个道人。
然而,站在殿外的宦官却是摇了摇头,道:“殿下吩咐过,那些金石之药只会害了圣人。请圣人按时用御医开的良方。”李伊娘也上前宽慰李琮,道:“是啊,圣人,你就再喝一些吧。”
李琮的老目中有浊泪缓缓流下来,依然不甘地喃喃道:“朕要丹药……”
正此时,门外有人道:“殿下求见。”
宦官们各个露出喜色,笑道:“圣人,殿下来给圣人问安了。”
仿佛薛白来见李琮,伯侄团聚,是一件让人感动的大喜事一般。
可除了李伊娘,殿内所有人都害怕薛白,一个个连忙都低下头,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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