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带你去!”
“小浑……小声些,将军小声些。”
***
夜里,张巡依旧未睡,还在发愁与史思明这一战。
他虽守住了汴州,可这本就是他擅长的守城战,而要平叛,难以避免要与十三万叛军决战于野,范阳兵骁勇,加上这天气寒冷,不利于唐军。
可以想见,李光弼如今所面对的压力很大,张巡一直知道这点,因此从不埋怨援军没早来。
“使君。”忽然,姚訚进来,禀报道:“监军来了。”
“谁?”
张巡有些茫然,直到白忠贞与浑瑊进来,他才明白过来。
今日早些,他还以为这白面无须的宦官是薛白身边的宦官,心里还想着亲王用宦官侍候虽然不违制,雍王却有些傲慢了。
“见过监军。”
“张使君,奴婢终于见到了陛下的忠臣了啊!”白忠贞显得十分热情,上前就捉张巡的手,“陛下常念你守雍丘的大功,说‘若非张巡孤守江淮门户,社稷亡矣’!”
“不敢,此绝非臣一人之功。”张巡正色道:“首功当属颜公。”
“颜杲卿私心重,不可与张使君相提并论。”
白忠贞自觉这一句“贬颜捧张”十分的高明,在他们宦官的群体里,最在意的就是相互攀比,谁都不愿被旁人压一头。毕竟是在深宫大院里,若不虚荣,又还有什么能彰显他们此生的价值?
要是有人说“窦文扬不可与白中使相提并论”,白忠贞都太受用了。
然而,张巡闻言却是脸色一肃,语气铿锵地道:“颜公高义,张巡万万比不得,请中使收回此言。”
白忠贞不由心想,这些文人就是爱装。
“失言了,失言了。”他讪讪而笑,道:“奴婢此来,是想与张公谋大事。”
“但说无妨。”
“张公也知,若雍王觊觎储位,势必使社稷大乱,今连陛下都惮于他的权势。可他依旧不肯放下天下兵马大元帅之权,恐怕是已有了不臣之心啊。”
说着,白忠贞偷眼去看张巡的脸色,一时也没看出什么来。
于是,他接着说道:“雍王这一趟奉旨出镇洛阳,可他一到洛阳,不过两日,立即便往汴州来了,为何?”
“岂不是为了击退史朝义?”
“张公太耿直,被他骗了啊。”白忠贞道:“雍王此番东来,为的恐怕是除掉嗣吴王李祗、越国公李峘,此二人在宗室之中颇有实权,乃雍王谋位之大敌。故而,奴婢说雍王居心叵测啊。”
张巡道:“中使放心,若此事是真的,我必保嗣吴王与越国公。”
“好好好……”
“可眼下事实如何尚不清楚。”张巡话锋一转道:“雍王曾承诺并无谋取储位之心,今叛乱未定,社稷动荡,绝非内讧之时。也请中使静观其变,不可再从中挑唆,乱军心士气。”
这话很重了,白忠贞当即脸色一变。
张巡说话时还看了浑瑊一眼,颇有震慑之意,这让浑瑊有些难受,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白忠贞大急,跳脚道:“张公你怎能这么说呢?今夜我可是都听着了,雍王甚至想要抢你的妾室,可见他贪心不足,张公大好男儿,岂甘如此受辱?!”
张巡还未开口,姚訚已经大怒。
“住口!使君大好男儿,还轮不到伱一个阉人评头论足!”
“是奴婢太急说错了,奴婢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