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当年在西域的同袍,他并不显得热情,反而有些提防之意。他并不在乎是哪个皇子夺得皇位,他只在乎自己没守住洛阳,就必须马踏范阳、平定贼寇,赢回失去的尊严。
守住长安的庆王,自然比逃到朔方的忠王要合他的心意。
薛白冷眼旁观着,等着武就的反应。
于薛白而言,张光晟是他一张很大的底牌,不仅是勇猛善战,能独挡一面,还有着相当高的威望。他正是派他到上党,说服了曾经在他麾下的安西军名将程昂,让程昂出兵河北,逼走安庆绪。
之所以敢奇袭凤翔,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曾经奇袭小勃律的一代名将。
绕道九成宫、绕道陇州、冒充安西军,这种种主意在薛白看来是太过冒险的,反而是张光晟一心要复刻他在西域的辉煌,强烈怂恿薛白这么做。今日这一千人,恰似当年攻阿弩越城的席元庆兵马。
当然,有一个看似更便利的办法,就是让张光晟直接去见封常清、李嗣业,也许能说服他们反戈。但只是也许,毕竟个人之间的关系再好,未必能左右大事上的决定。这些年,他们都已见识过太多为了权力的背叛。
眼下连能否说服武就都不好说。
许久,武就终于应道:“愿随节帅效犬马之劳。”
当年他曾替安西军招募薛白,如今,他们终于可以并肩作战了。
于是,队伍继续押着粮草往西京凤翔而去。
***
凤翔。
城门处,武就有些紧张地递过了牌符与公文,道:“安西军判官武就,前来运粮。”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轻易诈开城门,因为他们这支队伍伪装得并不是很好。士卒彪悍,马匹奇骏,带的粮少却人人披甲,守城的将领只要留心观察,很可能就要识破。
要知道,如今这座城池,可是汇聚了许多的当世名将。
但没办法,军情紧急,薛白没有时间再耗下去,否则回纥骑兵就要回师了。
“总算运来粮草了。”
今日责任城中守事的将领名为孔德耀,原是禁军中的校将,巴结了李辅国而入了李亨的眼,授了金吾将军,负责西京防备。
当然,金吾将军之上还有金吾大将军,那金吾大将军原是个骁将,在西逃的路上追随李倓,战必争先,护卫了李亨的安全,但前几日已经被罢免了,自然是因为牵扯到李倓想要谋害兄长的大案。
孔德耀这两日正忙着清洗军中不服自己的人,连续换了好几员将领,正愁不能赏赐心腹,眼看有粮草送到,便想利用权职之便扣下来一些。
毕竟之后还要给李辅国送礼。
“运到那个粮仓。”孔德耀遂抬手一指。
武就没想到这般轻易就能蒙混过去,反而愣了一刹那,然后挥手让队伍运粮入城。
于是,一列列精锐骑兵缓缓穿过城洞,直到千余人都入了城,孔德耀才问道:“粮草呢?就这么一点?”
“后面还有。”张光晟抬手一指西面。
孔德耀于是伸长了脖子去看,皱眉道:“有吗?”
阳光映在刀上,光芒一闪。
“噗。”
一声响,张光晟已把孔德耀的头提在手里,大喊道:“王师平叛!不想附逆者立即投降!”
虽然守洛阳他失败了,但他早与薛白说过他有信心能奇袭凤翔,今日势必夺下此城。
于是,他与薛白、姜亥、武就等人当即分兵去夺各个城头,以防备李俶回师。如此,一千人的兵力就有些不足,必须快,控制了城池,便可等外面的三千精兵接应。
樊牢则去取李亨。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