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寀上前禀道:“陛下,臣到了郁督军山,见到了葛勒可汗,他很仰慕大唐,想要将女儿嫁给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苦意。私下里,他并不愿意娶对方,说是回纥公主,其实是个皮肤粗糙黝黑、脾气暴躁的女人,且把一个回纥女人娶为正妻,生下子嗣便是嫡子。他属实不希望自己的嫡子带着回纥血统,相比起来,宁可让宗室嫁女过去联姻。
但没办法,国危当头,他作为大唐宗室,只能做出牺牲,想必李亨也会回报他。
“好!”李亨大悦,当即封赏李承寀。
“谢陛下隆恩。”李承寀领了封赏,上前两步,双手举过一封国书,道:“这是葛勒可汗答应出兵的请求,请陛下过目。”
李辅国连忙过去接过,捧给李亨。
李承寀低着头,偷眼观察着李亨的表情,见他不动声色,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殿上,李亨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设宴款待叶护太子。
是夜,灵武行宫御宴,酒过三巡,李亨方才留下了两个儿子以及一些信得过的大臣,与叶护太子详谈借兵的条件。
***
叶护太子是个实在人,尤其是酒意上来,更显豪迈。
“可汗非常仰慕大唐,他将女儿嫁到了大唐,也希望能迎娶到大唐公主。双方联姻,才能齐心协力一同杀敌。”
李亨只是略微犹豫,很快点头答应了下来,道:“朕会把女儿嫁到回纥。”
“多谢圣人。”叶护太子大喜,又道:“回纥愿意为大唐征战,可是必然会让男儿们战死、损失大量的牛羊马匹,陛下得要有赏赐,可汗要求,等收复了长安,城池归陛下,城里的女人、奴隶、钱财、粮食,得全部归回纥。”
此事,李亨已经看过李承寀的奏章了,沉思着,没有说话。
房琯皱了皱眉,道:“岂有此理?你们需要多少赏赐,列个数便是。”
“不列数。”叶护太子摇头不已,道:“回纥人打仗,战利品分一半,这是规矩。比起城池,城中的人和财物可没有一半重要,这是可汗仰慕大唐作出的退让。”
“你们要如何带走长安的金帛子女?”
“不用管,攻入城之后,唐军只要让我们抢掳几天就行。”
叶护太子说话时依旧睁着他那双清澈纯真的眼睛,可手里的匕首却还在割肉。
他方才说御宴上的肉烤得太老了,要了些烤得半生不熟的肉,一刀割下去,血汁便溢出来。他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捉着吃,于是嘴角都带着血。
再是单纯,再是说着仰慕大唐,他的野蛮却已冒犯到了堂中不少官员。
“啪!”
一声响,却是李倓拍案而起,抬手一指,怒叱道:“竟敢口出欲抢掳我大唐国都的狂言,还不向陛下乞罪?!”
叶护太子咽下口中的肉,以不解的眼神看着李倓,道:“这是回纥的规矩,大唐要是不答应,不向我们借兵就好,发什么火?”
李倓愈怒,握拳道:“犯我大唐天威,其心可诛!”
这两人年纪差不多大,这般一对上,彼此的火气都上来。叶护太子把手中的匕首一抛,走到堂中,敲着胸膛道:“打一架?!”
“好!”
李倓剑眉一竖,当即扎起衣襟上前。
其实,他绝非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冲动,而是深知谈判绝不能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尤其是原则上的事情,必须得坚决地反击,拿出大唐该有的气魄来。
“住手!”李亨大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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