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成了这样?”杨齐宣问着,再看向皎奴、眠儿,却见她们也没有好多少,恍然明白过来,道:“你们是装扮的吗?”
“不是。”李季兰摇了摇头。
李腾空道:“我收治病患,遇到了疠症,也就是癞大风,不慎染上了。连累了她们。”
杨齐宣问道:“如何,如何染上的?”
“疠者,有荣气热附,其气不清。离得近了,吸了疠气,也就染上了。”李腾空道:“先是肤疡渐肿而破溃,久则可蔓延全身,眉毛脱落,鼻柱倒陷,目损唇裂。”
杨齐宣听得心惊,连忙退了两步。
“姐夫勿惊,我已用药抑住了,今已无碍。”
“无碍?”杨齐宣问道:“这,都是真的?莫不是……骗我的?”
“不信便罢。”李腾空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此前她说着自己的病症,神态是悲伤而平静的,唯此时问着消息,眼神中才闪着些期冀。
“是,是有消息。”
杨齐宣强自镇定下来,不去看她们,道:“李晟要率兵往长安勤王了,你们是否要随军一起回去?”
“回长安?”李季兰抢先问道:“我听闻,薛郎正在守长安,可是真的?”
她声音依旧清脆动人,害得杨齐宣不由自主地抬眼,又看到了那张溃斑的脸,顿感不适。
他遂连忙低下头,道:“是,郎君正是在长安。”
“那我们……”
李腾空止了止李季兰,问道:“李将军进京,岂不是要放弃土门关了?”
她记得,当时薛白临行之前曾叮嘱过李晟,土门关乃是河东、河北连通的要塞,务必要坚守住。
“局势不同了啊。”杨齐宣道:“一是王承业咄咄相逼,断了土门关粮草;二是据说史思明马上要降了;三是长安危急,迫需救援。”
“长安有何危急?不是说薛郎已迎回了圣驾吗?”
“唉,此事复杂,我一时难以与你们说清楚。”杨齐宣显得有些不耐烦,对待她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殷勤,道:“今日来,便是问问你们,要不要随军回长安。若走,难免有危险;若不走,往后在河东……”
“我们走。”
“嗯,回长安。”
“事不宜迟,明日便起行吧。”
***
是夜,杨齐宣一行人便与刁丙挤在道观前院的一间偏殿里暂宿。
这几日赶路太累,很快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刁丙原已睡下,到了夜里,却是起身,拍了拍刁庚的肩,示意他与自己出去,兄弟二人遂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里。
“怎么回事?全都回长安,这不是郎君的安排吧?”
“算,又不算。”刁庚道:“郎君被困在长安,消息不通。派了颜季明到太原请援兵,李光弼决定南下,调了李晟。”
刁丙点点头,又问道:“那是谁决定让两位道姑也回长安的?”
“我想想啊,反正不是我们这些大老粗说的。”刁庚挠了挠头,道:“当时在土门关,李晟肯定是没提的,似乎也不是杨齐宣先开口的,是那个从叛军投奔郎君的官员说的。”
“独孤问俗?”刁丙问道。
这名字好记,因此他一直记得薛白策反了叛军中的独孤问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