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进城了吗?见到圣人了吗?”
“让安守忠与你说吧。”
阿史那承庆皱着眉,目光一转,见安守忠没有披甲,穿的是家中的常服,喝问道:“出了何事?!”
“圣……东平郡王已投降了。”
安守忠没有说实话。
事实是,他被严庄赚走了将印,而薛白正是利用他的将印从西城门进入洛阳皇宫。当时守城的主帅安庆和还只顾盯着含嘉仓城没有防备。
安守忠原本举棋不定,并未决定投降。可他骨牌还未散局,严庄已回来了,并未归还他的将印,只说是大局已定,问他是想生还是想死,这次,他很快便作出了选择。
“你说什么?!”阿史那承庆喝道。
“薛白已入主紫微宫,府君被他擒获,投降了。”
“怎么会这样?!”
“田乾真、安庆和夺了我的兵权。”安守忠痛心疾首,道:“临阵换将,再加上他们年轻、不会打仗,让薛白把握了战机,一举杀入城中。”
阿史那承庆大恨,道:“我精兵马上就到,为何多一个时辰都守不住?大事未成,就开始争权夺势!”
“眼下再说这些已经无用了,败亡已成定局。”安守忠遥望了含嘉仓城,道:“田乾真是罪魁祸首,你救援他无用。倒不如归顺朝廷,谋一个好出身?”
“放屁,十余万精锐犹在,杀回范阳裂土称王,也比归附朝廷快活。”
阿史那承庆叱罢,打量了安守忠一眼,目泛杀机。
安守忠大为吃惊,不明白为何安禄山都被擒了,阿史那承庆竟像是不在意。
“阿兄。”却是阿史那从礼道:“我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府君被捉了,大家该为前程做考虑……”
***
“杀啊!”
田乾真鏖战得越来越久,已身中数十创,完全成了血人。
然而,那近在咫尺的援军始终没有杀过来。
他认为阿史那承庆是在调整阵列,不停鼓励着士卒们再坚持一下。
可战场的残酷之处在于,它不管你有多想赢、有多拼命,也不管你武艺有多高、智略有多出众,它总是不顾你的意志,无情地将人辗杀。
“噗。”
一杆长枪从田乾真破裂的胸甲刺进了他的身体,他怒吼着,紧紧握住它,不让敌人把它拔出去。
他依旧站着,但失血过多,身体已毫无力气,反而是倚着那枪杆站着。
眼皮缓缓合上,却又睁开,因为看到朝阳已经升起,洒在了人间。
垂死之际,田乾真才意识到活着真好。
他第一次感觉到舍不得死,偏偏他这一生敢闯敢冲,非要将一条性命糟践到此地步。
***
有一点积雪堆在了千里镜的镜筒之上,薛白的眉毛上也染着霜雪。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