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战场两边形成了截然相反的情形,石岭关下,范阳骁骑正在无情地冲杀着天兵军,仓促应战的天兵军苦苦支撑,请求着更多的增援;而在他们身后,隔着曲折狭窄的山道,已经赶到的天兵军士卒们却在被主将勒令着,要立即休战。
溃败或者投降已经是可以预料到的事了。
“谁许你们煽动内乱的?!”张宪还在呼喝。
他得到了回答,顺着士卒们指的方向,抬头看向了前方的小山头。之后,他诧异地眯起了眼,且抬起手揉了揉。
马鞭掉在地上,使得他暂时不能再抽打士卒。
他看到有一面旗帜被竖了起来,上面的字非常眼熟,但给人一种暌违已久之感。
那飘扬的旗帜上若隐若现,写的是“大唐河东节度使”。
“谁敢?!”
张宪怒骂了一句,领着他的心腹亲兵们驱马往那个小山头赶去。路不好走,十分考验骑术,但他没有与杨光翙吹牛,他确实有过丰富的军旅生涯,能够控马登上陡路。
“薛太守!”
张宪首先看到了薛白,那个惹人心烦的年轻人果然参与了这件事。
他当即开口喝叱起来。
“薛太守因与安府君私人恩怨,挑唆两方士卒械斗,可知自己犯了大罪?!”
薛白闻言,放下手里拿着的一个圆筒,转身看了一眼,喝道:“拿下!”
他身旁当即有几人向张宪扑去。
“大胆!”
张宪身旁的亲兵当即横刀在前,怒叱道:“何处来的家仆,滚……”
“嗖嗖嗖。”
话音未落,几支弩箭已经无情地射出,贯穿了那些亲兵的身体,却是准确地没有伤到张宪。同时间,薛白手下的凶徒已扑到了张宪附近,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一般将剩下的亲兵杀得七零八落。
这一切都是当着石岭山附近赶过来的数百上千的士卒的面。
“薛白!你反了吗?!”
张宪惊怒交加,却已有两柄陌刀架在他脖子上,他被挟持着往前,只好用尽全力大喊道:“你知道谋反会有何后果……”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怒喊,那咳嗽声不大,只是音色让他感到十分熟悉。他凝神看去,目光落在那杆“大唐河东节度使”的大旗下,见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望着石岭关。
一瞬间,张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地呼道:“节、节、节帅?”
站在旗杆下的人回过了头。
这人原本雄壮的身材如今只剩骨架撑着,两颊削瘦,带着深深的病容,但气势还在。
曾经威镇边塞,挥师灭突厥的气势。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地道:“天兵军听令……平叛。”
号角声响起,那杆河东节度使的大旗再次招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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