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驱你们烧水总是麻烦。”
距离梳妆台不远处,一只鹦鹉正站在架子上,圆圆的眼珠子转动着,忽然大叫起来。
“胡了,胡了!”
杨玉环没等侍婢替她擦好头发,赤足跑过去,指着鹦鹉的小脑袋便教训道:“不许说。”
“胡了,清一色胡了。”
“教了你许多诗词歌赋,没几天便忘了,倒像只赌徒鹦鹉。”杨玉环没好气道。
张云容上前笑道:“这小东西学乖了,每次贵妃胡了牌高兴,它跟着叫两句总能讨到吃的,可见它也明白胡牌是好事。”
“不学好的东西。”
正说着,有侍婢禀道:“虢国夫人进宫求见。”
杨玉环遂道:“把薛白送我那套衣裙拿来,我就在殿里见阿姐。”
她说的是薛白在她生日时送的礼物,与安禄山进献的各种珍宝比起来显得极是简陋,当时杨玉环收下还嗔了薛白一句“小气”,可在当天夜里,她试穿之后却分外喜欢。
用料不到一匹布,胜过了无数的金银珠宝。
那是一件襦裙,整体上就是当世最常见的样子,这次薛白把更多的心思花在小细节的设计上。比如,双层的裙摆,轻纱配着丝绸,又清凉又不至于暴露,关键是特别好看;再比如薄纱上的刺绣,把轻盈与精美搭得恰到好处。
不像他之前进献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衣服,这样的小小的改动更能让世人接受。更何况杨玉环姿容绝世,穿上这身襦裙,任谁见了都只能由衷赞一声“美”。
过了一会儿,杨玉瑶进来。
杨玉环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见薛白不在,意料之中带了略微的失望,心想着裁缝还没见到她穿上这身衣服的模样呢。
“咦。”杨玉瑶目露惊讶,上前细细打量着,道:“竟是这般好看?”
“三姐穿一定也好看。”
“我更高挑些,没你这样俏丽。”
杨玉环听了,心里并没有很高兴,只觉杨三姐是在炫耀,暗道高有什么好的,又不是男人。接着,她便知原来这套衣裙杨玉瑶已先试过了,没奈何,这姐弟二人就是更“亲密”些。
“说来,阿白如今算是开窍了,薛打牌、薛裁缝,可比薛御史、薛舍人要有趣得多。”
杨玉瑶道:“男儿总归是要做一番事业的,也不能总围着女儿家转。”
日子久了,她显然更了解薛白得多。
杨玉环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今日来,不提这些打牌、裁缝的,是来向你打听一位宫中画匠。”杨玉瑶道,“听闻有一个叫张萱的,你可知晓?”
“张画直?如何能不识?”
杨玉环说着,招过张云容让她将鹦鹉带过来,笑道:“就在去年,他还给我画了一幅《太真教鹦鹉图》,呶,让你瞧瞧画里这鹦鹉。”
她养的这只鹦鹉甚有灵性,才被带到殿上已大喊道:“三姐,三姐。”
三姐并不理它,只是看着那幅《太真教鹦鹉图》,问道:“张萱如今在何处?”
“他就是长安人,如今年迈,不再供奉宫中,隐居在终南山。除了圣人派去护送他的禁卫,还真少有人知晓。”
说罢,杨玉环再次招过张云容,道:“你去问问高将军张萱的下落,就说我还想请他为我画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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