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腐败气息传来,令人作呕。
“阁罗凤攻占姚州不久就坚壁清野,并没来得及设置姚州官员,还是鲜于仲通大军到姚州时拾掇了一下。”
崔光远叹息着,领着薛白继续往里走,看过了前衙,又到后衙。
后衙有两个院落,供姚州的两位主官住,他们先去了居东的大院落。
“此处,便是张虔陀住过的地方了。”崔光远指着地上的一滩黑色血迹道:“阁罗凤攻入此间,张虔陀饮鸩而死,尸体犹被拖了出来,在此斩了头。”
薛白道:“张虔陀功过难评啊。”
“若非将士们灭南诏、俘虏阁罗凤,张虔陀必是千古罪人。”
说着,他们走进正屋,崔光远摇头叹道:“据说,也就是在此,张虔陀凌辱了阁罗凤的妻子。”
“崔别驾必是要升云南太守的,住吗?”
“唉,不想住,薛郎住吧?”
“也好。”薛白对此倒是无所谓。
崔光远遂拱拱手,道:“多谢,多谢。”
两人这般商定,各自安顿下来。
薛白带了一些私人的护卫,马上便开始动手洒扫拾掇,这其中却还有一道娇小的身影笨拙地趴在卧房的地上抹着地板,乃是娜兰贞。
这便是荔非元礼所谓完璧归赵的“完璧”了。
每次见她,薛白都有些头疼,他是真打算放了她,却没想到荔非元礼会错了他的意,又将她掳了回来。
……
一双白皙娇嫩的手拧着布,在水盆上拧出一连串的黑水,滴滴嗒嗒。
娜兰贞跪坐在地上,抬头看了薛白一眼,只见他和衣躺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身旁两个凶恶的护卫正盯着他。
她眼眸闪动,想了想,道:“原来你是想霸占我,才在名义上把我放了,再让人悄悄把我掳回来。”
薛白没理她。
娜兰贞等了一会,又道:“我服气了,我被你骗了,被你利用,又害死了许多吐蕃勇士。但,我的父王说过,想要执掌权力,就要抛弃所有的情绪,只看利益。我想过,也许你说的对,我们有合作的可能。”
薛白这才开口,道:“你不是宁死也不被我利用吗?”
“我承认你是强者。”娜兰贞其实还有些不服气,说这话的时候扁了扁嘴。
但她想到了金沙江畔,唐军忽然半渡而击把吐蕃军杀得溃不成军的惨状,还是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我没用,空有野心,没有实力,只会一次次害死我的勇士与子民。我恨你,但我不该恨你,我该恨自己太弱了。”
薛白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这才有些刮目相看。
可惜,是个女子。若是个吐蕃王子,就更有用了。
娜兰贞感受到了薛白的目光,心中犹豫着,最后咬了咬牙,咽下那股不甘的怨恨,道:“我想……想拜你为师。”
她真的很恨薛白,却也很想学会他的本事,直到她忽然想明白,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你是我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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