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了,杜妗也已跟上杜媗匆匆去了。
“我赶回来与家人团圆的。”杜五郎剩下的话没有人能听到,他便小声说给自己听,“好不容易休沐。”
他已感受到今年中秋的气氛有些冷清,因为薛白不在。
虽然薛白原本不属于杜家的一员,可如今又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
道政坊的丰味楼后院有几间文牍库,藏着收集来的情报。
傍晚时分,杜家姐妹走过长廊,却见一间屋舍中亮着烛火。她们不由对视一眼,俱有些担忧,一推门,原来是达奚盈盈还在伏案整理消息。
“中秋佳节,你怎独自待在这里?”
“有新的消息。”达奚盈盈起身,道:“李林甫并未赴中秋御宴。”
“是吗?”
据杜妗所知,李林甫哪怕是病得最重的时候,几次御宴都不曾缺席过,今夜这消息便透着一股蹊跷。
“他是以何理由?”
“称是为祖先修墓,正在斋戒,以此为由向圣人告了罪。”
“不。”杜妗摇头道:“他怕是病重了,此事须想办法确认。”
如今南诏正在打仗,倘若这种时候李林甫病危,局势难免会有动荡。薛白不在长安,杜妗还是希望少一些变故。
就此事谈了一会,杜媗问道:“你可有见过郑回这个名字?”
达奚盈盈摇了摇头。
“是被南诏俘虏的西泸县令。”
“郎君确有一份名单,记载了西南官员……”
说是名单,实则有好多个卷轴,记载了西南各县的官员,还有南诏叛乱时的各种战报。
但有个问题,其中有许多战报是不全的。西南大乱,本就不可能所有消息事无巨细都递到长安来。
为此,薛白另外画了一份地图,把各种语焉不详的战报标注在上面,推演出到底哪些地方沦陷了,哪些地方还在坚守。
其中西泸县被他画了个圈,一旁写着“陷”字,官员的名册里,郑回的名字旁也写了个“陷”字。有这些标注的当然不仅一个郑回,而是足足有上百官员。
杜媗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薛白在长安时,查过这些陷于南诏的官员?”
“是。”杜妗拿出几封文书,道:“但很多消息都是他离开长安之后才陆续到的。”
“他为何要查这些?”
杜妗走到搁子前看了会,捧出一撂卷轴来,翻找着,最后将其中一张纸递给了杜媗。
那是薛白见过章仇兼琼之后记录下来的心得,首先写的一句是“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后面则是章仇兼琼攻安戎城的细节,再往后,则对比了太和城与安戎城的情形。
“他查这些,是想找到一个攻太和城的内应。”
“郑回有可能成为他的内应吗?”
杜妗道:“难说,但我们得把消息递给他,让他知晓此事。”
“可我们如今还联络不到他。”
“杨国忠可以,此事可利用杨暄带上我们的人往益州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