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回转过头,只见当先大步而来的是一员南诏将领,正是当时掳他来的段俭魏。
段俭魏的祖上是河西四郡之一的武威郡人,在魏晋时迁至云南。因家学渊博,如今在云南已成了当地的大姓。段俭魏不仅是家世显赫,还勇武过人,乃阁罗凤麾下第一大将。
此时,段俭魏走进牢中,四下看了一眼,却只是站到了一旁。
很快,有几人领着一名头戴珠冠的锦袍男子进来。
这便是南诏王阁罗凤了。
阁罗凤年近四旬,沉稳而有风度,脸上带着详和的笑容,只看外表,有些软弱可欺的样子。
“郑县令受苦了。”
还没等走到牢房前,阁罗凤已匆忙吩咐道:“快将郑县令放出来。”
段俭魏遂从牢头手中接过钥匙,准备开口。
“不必了。”郑回道。
段俭魏并不理会他,依旧是打开了门,阁罗凤径直入内,看向郑回,诚恳道:“郑县令治理西泸的政绩我早有耳闻,仰慕郑县令之才学久矣!但我今日方知,段将军竟把郑县令怠慢了,莫怪莫怪……”
“你若是想要我投降,且死了这条心。”
“不。”阁罗凤道:“我希望郑县令能为我再写一份降书,禀明事情经过,请朝廷不再兴兵。我不擅文辞,此前虽已上表请罪,可惜圣人为奸臣所惑,不肯宽恕我。”
郑回再次犹豫。
阁罗凤踱了几步,叹息了一声,道:“吐蕃人已经到了,如今就在苍山以北。南诏是归附吐蕃,还是归附大唐?此事交给郑县令决择了。”
郑回思忖了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我可以写。”
“太好了!”
阁罗凤大喜,上前拉着郑回的手,笑道:“高如之一直夸你有大才,此番一定能解释清楚,化干戈为玉帛……走,喝酒去。”
郑回心情低落,终究还是被带进了王城,只见王城中早已准备好酒宴。
见此情形,他如何不知阁罗凤打的还是招降他的主意?
再听宴上众人说话,彼此间的称呼已有南诏新的官职,可见阁罗凤已开始完善官制,哪怕名义上再次依附大唐,实则已自立一国。可降书若不写,真能眼睁睁看着南诏倒向吐蕃吗?
“这杯酒,我敬郑县令,听闻郑县令乃是大唐的进士,在座的没有一人学问高过你。”
“误会,我并非进士,是明经……”
“一样的。”阁罗凤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抬手道:“请。”
郑回道:“酒可以喝,但先说好,我只为云南王写请罪表,不会为你谋划自立。”
“好,答应你便是。”
郑回这才举杯,饮尽杯中酒。
他在牢里饿了许久,那美酒流过喉头,无比甘香。
阁罗凤拍掌道:“把我的孙儿抱来。”
很快,随着孩子的哭声,一个蛮族女子便抱着个一岁多的幼儿过来。
阁罗凤脸上的笑容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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