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想到一件事,道:“我去见见他。”
他让人将李倓带到堂上,亲自过去相见。
这次再见面,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不仅年纪相仿,还都是一样的身量高大,相貌英挺,多少也有些亲近之意。
说来,薛白与李俶一开始也有一些亲近之意,后来被李俶的强人所难渐渐磨没了。
“建宁王此来,不知有何事?”
“我阿妹与你是邻居,方才过去探望她。”李倓道:“久闻薛郎大名,顺便前来拜会。”
“皇孙可以私下交结朝臣吗?”
“你如今已不是官员了,不是吗?”李倓玩笑着反问了一句,神情诚挚了些,道:“我过去年少无知,不知薛郎与李静忠之间的恩怨便强出头,此来道个歉,略表愧意。”
薛白道:“各有立场,建宁王万不必如此。”
李倓道:“你有很多看法与我不谋而合,只盼往后能有机会探讨。”
彼此还不熟悉,他初次来拜会,没有交浅言深的必要,表示了好意,很快也就起身告辞了。
李倓离开了薛宅,翻身上马,自回了百孙院。
薛白宅,一名卖馎饦的摊贩正在收拾桌案上的碗筷,抬眼一瞥李倓离开的背影,当天就将消息禀报了上去。
……
“建宁王见了薛白。”
“知道了。”高力士捧着茶碗饮了一杯,道:“继续探着。”
他既试探不出薛白的底细,只能如此派人盯着。
来人匆匆来,又匆匆地走了,内侍省二楼的栏杆上,冯神威站在那看着这一幕,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些苦意来。
想了想,冯神威收拾表情,入内见了高力士。
“阿爷,贵妃寿辰近了,荔枝还没到,圣人又催了。”
“快了吧,今年筹备南诏的战事,前阵子宫中又出了事,难免耽误了些。”
“是啊。”冯神威想了想,问道:“阿爷是在派人盯着薛白吧?”
“你如何知晓的?”
“李大宜做事不密,孩儿听到了。”
高力士云淡风轻地摆摆手,道:“没什么,那竖子总惹麻烦,得盯紧了他。”
若是往常,他这般说,冯神威也就信了,但近来发生的诸事,却件件让冯神威感到不简单。
吴怀实的告状、高力士私留的铜镇纸……
冯神威不由在想,建宁王忽然想要结交薛白,莫非是怀着其它目的?
***
人若总盯着敌人,敌人就容易越来越多。
而若总抱着怀疑,有些事就容易越怀疑越真。
还有些事就像被扑灭的火,只要有风吹一吹那余烬里的火星,很可能又再次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