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问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问李隆基是否还介意他曾救杨玉环到了长生殿,共处了一夜。
但谢阿蛮既没领会,这话题也就作罢了。
“还有,我今日还是来警告你的。”谢阿蛮忽然脸一板,摆出严肃之色,道:“往后你少与范女再有往来,她既选择入了宫,便该恪守本分。你更不能失了臣节,也丢了贵妃对你的信任。否则等你们双双殒命,贵妃可不会再救你一次。”
“此事本是误会,我往后一定保持警惕,不会再受那等诓骗。”薛白问道:“可有人还在查此事?”
“没有,都过去了。圣人特意嘱咐高将军,不必查。贵妃还有最后一句话给你,只有四个字,‘绝缨之宴’。”谢阿蛮问道:“你明白是何意思吗?”
薛白若是不明白,她倒很愿意解释一番。
可惜,薛白能明白,说的是楚庄王宴群臣,夜深酒酣,忽然灯烛灭了,有人摸了楚庄王的美人,美人掐断了他的冠缨作记号,楚庄王却命令群臣全都掐断冠缨才肯点烛火,三年后楚晋交战,有楚将立下大功,正是当年摸了美人者。
“贵妃认为,圣人要效仿楚庄王?”
“当然也知你是冤枉的。”谢阿蛮道:“圣人可是赞了你好几句。”
这话,薛白今日是第二次听了,既然两次听闻的内容都相同,想必,那位风流天子是真的既往不咎了。
***
李林甫听了太池宴后续的进展,认为圣人只是暂时不追究。
他更敏锐地看出,此事与绝缨之宴有个大不同,圣人并没有像楚庄王一样令群臣尽绝缨,而是处死了那个状告的“美人”,认为这是诬告当事情没发生过。
换言之,圣人比楚庄王在意得多。
李林甫却没有与薛白直说,而是道:“也就是你一向有君子之风,本相才出手保了你一遭。往后你行事自小心些,再出这等纰漏,没人能救你。”
站在一旁的李腾空听了,瞥了薛白一眼,暗道他可没什么君子之风,又是搂又是抱的,最后却当众自诩君子,着实是不要脸。
薛白随口道:“右相英明,力挽狂澜,真定海神针也。”
李林甫明知他是敷衍,想到自己当时在御宴上的表现,却还是难掩心中得意。
再一想,薛白以故事里那“定海神针”做比喻,这神针最后却成了猴子的武器,实在让人不快。
眼下不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争吵的时候,他拍了拍膝盖,道:“张垍若不除,必有后患啊……”
又来了。
索斗鸡到了这重病之际,还是死性不改,一心只知争斗。
薛白却不认为有必要现在除掉张垍,反而觉得朝堂上多些不同的声音没有坏处。
不过,李林甫既未以诚相待,他也懒得与李林甫多说,只道:“那我们想想办法。”
“嗯。”
“说南诏之事吧。”薛白道:“我造了一些军器,举荐了一些人才给王忠嗣,右相可愿一道看看?”
“递来便是,本相一观。”
“军器不好递,需三日后,请右相到城外点将台观看。”
李林甫近日疲乏不已,摆了摆手,淡淡道:“十郎,你到时代为父一观。”
“喏。”
“去吧。”
李林甫不等发病,感到有些累了,便将他们打发走。
“对了。”薛白道:“郡主嫁安庆宗一事,可还未有头绪。”
“你如何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