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看到黄旙绰,就会想到张说失势,这是一个很不好的预兆。
纵使张垍风度极佳,此时脸色已经有些僵住了。
“张驸马?”黄旙绰回过头来,笑道:“圣人爱婿来了,小老儿当敬一杯。”
张垍见他神色坦荡,也跟着笑了笑,但终究没有那么自然。
“黄公闭门已久,今日竟来了?可是与薛郎相识?”
“小老儿有些年未伴驾了,但薛郎的才名还是听说了的,正好,与董先生一道来凑个热闹,讨杯喜酒喝。”
黄旙绰说的是董庭兰,正是高适的好友,也是由薛白举荐入宫的乐师。
张垍有心与高适谈谈王忠嗣的想法,见高适脱不开身,寒暄几句便走开了。他说不上来,总之是感到与黄旙绰站在一处有些不安,生怕被对方坏了自己的前程。
……
薛白过来时,正看到张垍的背影,没有马上过去,而是与黄旙绰说了两句。
“黄公,酒可还好?”
“新郎来了,你的喜酒可是够烈,小老儿若是再饮,恐怕是等不到吉时观礼喽。”
薛白笑应了,目光看去,见黄旙绰腰上绑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球,不由疑道:“黄公这是什么?”
“小老儿挂的兔尾,让薛郎见笑了。”黄旙绰笑道:“薛郎婚宴上来的都是公卿,八成都是披红袍、挂鱼袋的,小老儿只是个卑贱乐工,圣人虽赐了绯袍,却未赐鱼袋,只好以这兔尾代之,免得进不来。”
这句话其实有些讥讽之意,虽不知是讥世风浮夸,还是讥薛白攀附权贵,但薛白毫不介意,笑道:“原来是兔尾代鱼,黄公提醒我太过浮躁了,这句话是晚辈今日收到最好的贺礼。”
“薛郎不怪小老儿胡言乱语就好……”
薛白别过黄旙绰,环顾了一眼宾客们,还真是满庭绯紫。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走向张垍。
“张驸马。”
“恭喜薛郎,百年好合。”张垍饮了一杯酒,笑道:“此时堂上,唯我最衷心恭贺你……没娶和政郡主,很聪明。”
“驸马醉了?”
“有些。”张垍道,“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那一刻,我就有些醉了。”
薛白道:“驸马风趣,不输黄公。”
“你怎会邀他来?”
“黄公并非是我邀请的。”薛白道。
张垍一愣,正要问还能是谁邀黄旙绰来,远远地忽有马蹄声传来。
他遂不再管黄旙绰之事,道:“我需要与王忠嗣谈谈,你为我安排。”
“谈如何平定南诏之前,可否先谈河东?”
“此事……”
张垍有些犹豫,同时也不再认真与薛白谈话,举步向大门方向走去,一边缓缓道:“此事我得考虑一下。”
“驸马要与人商量?”薛白问道。
“我在朝堂并无根基,还能与谁商议?”张垍不经意地应道。
薛白道:“是啊,驸马与谁的交情都不错。”
张垍苦笑摇头,正要说话,那马蹄声已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