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之所以招揽裴谞,原本看中的是他闻喜裴氏的身份,以及其父当年任范阳节度使的人脉。倒没想到其人有这般心胸,不免更高看他一眼。
裴谞过来无非是打个招呼,谈了几句便起身,走前还莞尔道:“对了,还得恭喜薛郎马上要成婚了,可惜我们裴家六娘没这个福分。”
“士明兄莫取笑我了。”
彼此笑了笑,裴谞离开官廨,往京兆府六曹走去。
到了前方的庭院时,他正遇到了罗希奭、严武。
“裴仓曹。”
“罗御史、严法曹。”
见礼,双方擦肩而过,罗希奭回过头看去,脸上浮起一丝讥笑,道:“你可知他父子当年差点便死在我手上?”
严武看着裴谞的身影,眼神里闪过微微一丝羡慕。
罗希奭道:“当时右相梦到裴宽想取代相位,已经命我押裴宽入狱了,老东西识趣,主动请辞了。”
“原来如此,右相当时正是如日中天。”
“如今也是。”
罗希奭的奏折已经递上去了,今日来,为的是敲打一下京兆府,做好到张垍家中搜查证据、羁押人证的准备。
走在路上,严武忽然问道:“罗御史,你可知我阿爷也是被右相罢官的?”
罗希奭自是了解李林甫当年陷害严挺之的始末,道:“如何不知?”
“既如此,罗御史愿意用我?”
“哈哈。”罗希奭莞尔道:“若与右相有怨者皆不用,朝中有几人能用啊?”
严武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听了这个笑话也被逗笑了。
“我了解你。”罗希奭道:“你不是会因为旧事耽误前途的人,你是一个刑名的人才。”
说话间,两人到了杜有邻的官廨前。
罗希奭也不打招呼,径直推门而入,讶道:“薛御史也在,正好,一并说了,怀香的案子,朝廷已有定论。杜少尹手中还有一些人证物证,且交出来吧。”
杜有邻起身,问道:“朝廷已有定论,是何样定论?”
“御史台的奏章递交上去,右相已批复了。”
“但不知,圣人批阅了没有?”
罗希奭只觉好笑,问道:“你几时见圣人操心这等小案子?”
杜有邻讶然,转身向薛白看了一眼,喃喃道:“那万一,圣人把中书门下的奏折调过去看……”
“让你把手里的证物都交出来。”罗希奭不耐烦道,“对了,我知道杨国忠想对付我,你们莫被他利用了,不论是御史台或京兆府,都还没轮到他说了算。”
忽然,院外有人高声说了一句,语气得意洋洋。
“那是谁说了算啊?”
罗希奭转头看去,只见是杨国忠披着一身紫袍,人模狗样地走了过来。
就像是右相常用的唾壶包了一层紫色的布。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