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形,杜有邻无可奈何。
薛白则静观其变,认为既然是李林甫、张垍双方斗法,他们自然会出招,不急着出手。
他猜测,罗希奭是在追查张垍养的外室,这死去的女子也很可能真是张垍的外室。
不多时,新任的京兆府法曹严武大步而来,看到薛白,先是点了点头。
严武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上任没多久,已收买了几个差役,不多,至少能够做事。他在这案子里既不偏向罗希奭,也不偏向杜有邻,公事公办的态度。
“身份查到了。”
严武指着那具男尸,道:“是信成公主府的奴仆。”
***
当今圣人有二十九个女儿,其中五人早夭。
朝臣们要记住剩下的二十四位公主及其驸马,颇为不易,更何况还包括一些改嫁的情形。
信成公主府今日一场宴会,邀请的也都是诸王与公主驸马。既然牵扯到了命案,京兆府与御史台诸人不免要登门问询。
待听得通传,信成公主与她的驸马独孤明还未说话,宁亲公主已开口道:“死了两个奴婢,竟也敢来打搅我们?不见,赶出去。”
她的夫婿很快就要成为宰执了,她在诸公主中也算是扬眉吐气,比起信成公主、独孤明,她更像是宴会的主人。
咸宜公主却不惯着她,问道:“来的是谁?”
“京兆少尹杜有邻,京兆法曹严武,还有殿中侍御史罗希奭、薛白。”
“薛郎来了?”王繇笑道:“那便见见他如何?”
嗣歧王李珍亦是朗笑,道:“好啊,我亦许久未见薛郎了,这是位妙人。”
宁亲公主想让张垍出面,替她找回面子,然而转头一看,却不知张垍去了何处。
很快,几个官员被带了进来。
杜有邻为官最大的问题并非不擅实务,而是不够圆滑。这问题平时看不出来,到了这种满堂公卿的场合才算是漏了怯。
他没太把诸王、公主、驸马当一回事,当即开口道:“隔壁的净域寺出了命案,烦请信成公主与驸马辨认,死者是何人。”
反而是罗希奭,凶名在外,此时却是满脸谄媚,不等这些贵人们发作,上前赔笑道:“人命关天,下官们不敢不尽心,免得万一传出去。”
信成公主于是向身边的侍女看了一眼,吩咐道:“让管事去辨一辨。”
不多时,管事辨认了回来,禀道:“回公主,死的确是府中的仆童,只是……那名女子,小人并不认得。”
此言一出,众人倒是好奇起来。
“怎么?是公主府的仆童勾了旁家的婢女,被金刚放蛇勒死了不成?”
“……”
议论纷纷之中,罗希奭上前几步,开口道:“敢问,驸马张垍可在?”
“何事?”宁亲公主答道。
“恕下官无礼。”罗希奭道:“此案,下官该是已查明了。”
他虽还未说查到了什么,但先问张垍在不在,已让此间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案子与张垍有关。
宁亲公主当即冷了脸,她第一反应不是信任并维护她的夫婿,而是要查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遂道:“说,怎么回事?”
“下官有要务须禀报张驸马,遂过来求见。”罗希奭道:“下官是从宣阳坊西门进来的,看到张驸马携着一女子进了净域寺,之后,才是一个青衣仆童入寺。”
他说到一半,已是满堂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