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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老庄头赶着驴车回到了灞桥。
“咦,孙大娘,穿了新衣裳啊?”
“怪了,今日有个郎君,放下这包裹就说是送我的。”
“莫不是人家落的……”
说话间,却有四骑快马赶来,其中一个穿着男装、眼神有些凶的女子驱马过来。
“你们,可曾看到一个英俊郎君从这过去?往潼关还是蓝田方向走的?”
“这……”
一串铜钱已经被丢了下来。
老庄头瞪大了眼,不知孙大娘今日是发了什么财运。
“蓝……蓝田。”
***
蓝田驿。
天黑了下来,因没听到长安城的暮鼓,刁庚觉得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浑身不自在。
“阿兄,没有鼓和宵禁,我咋觉得慌得很。”
“用郎君的话说,你需要秩序。”
说话间,刁丙有些警惕地看向了四周,小心提防着。
据说就是在那个大堂里,圣人派出的禁军,追过来活活勒死了驸马薛锈。
但十余年过去,此处已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空气中弥漫的只有马粪的气息,因为过往商旅太多,马鸣声不时响着。
刁氏兄弟才拴好马,见薛白已走向店家,于是连忙跟上。
“有题诗板吗?”
唐人爱诗,酒楼客驿往往都有诗板,供人题诗留名。薛白打算把今日写的那首诗留在蓝田驿,增加些用处。
“有,在后面,郎君自己过去吧。”
“多谢了。”
上元节才过没多久,月亮还算圆,很亮。
薛白于是往驿馆后方走去,路上见到一口井被封着,不由在想,与薛锈同行的一些人,尸体是否就埋在里面?
明亮的月光下,走到了题诗之处。
那是个小亭,亭中却正有一人在题诗。
此人身上穿着一件有些过于宽大的白绸长袍,身材颀长,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握笔,嘴里小声地自语诗句。
他听到有人来了,回过头来,笑道:“小郎君也来写诗?”
薛白没听清这人方才念的什么,但能感觉到那诗句韵味极佳,又见对方是个五旬老者,遂应道:“先生诗写得好。”
“客驿住着无聊,随意作诗罢了,郎君可要与我共饮?”
“晚辈不会饮酒。”
说着,薛白上前,无意中看到对方写的诗,那字迹竟是洒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