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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相府。
李腾空回到院中,在闺房中坐下,脸上那平淡冲和的神情便褪了下去,眼神里浮起惆怅之色。
她自诩是修行之人,要求自己超凡脱俗,可世上哪有碧玉年华的少女真能做到心如止水、看破红尘。
薛白是块石头,她却不是。
私下里,她也会把头蒙到被子里,独自想着一些羞于说出口的事。
“十七娘。”
“何事?”李腾空掀开被子出来,又恢复了淡泊气质。
“阿郎唤你过去……有好事。”
今日父女相见,却是在后院的花厅。
李林甫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见女儿来了,脸上还浮起了笑意。
“阿爷。”李腾空行礼道,“南诏一事,女儿还想再说几句。”
“不必说了,你一个小女子,管国事做甚?”
“可……”
“为父已查过了,阁罗凤对大唐忠心耿耿,对圣人更是敬若神明,此事从其人的进表,西南官员们传回来的文书上皆可确定。”李林甫一摆手,道:“薛白所言,不过是为助颜真卿而编的谎话罢了。”
李腾空道:“他那人虽诡计多端,却不会拿国家大事来编谎。”
“是,是,在你眼里,他便这般好?”李林甫竟是不怒,而是道:“为父已将颜真卿贬官外放,必让颜氏女与薛白的婚事办不成,你心里有数便是。”
李腾空吃了一惊,讶道:“阿爷如何能这般?!”
“因为大唐自有法度。颜真卿诬告郑延祚,使为国尽忠、乐善好施之官员胆寒;诬告李延业,泄机要时策,误边镇大事。不思悔改,反做局遮掩,咎由自取。”
“阿爷以这般霸道手段坏人婚事,女儿绝不……”
“够了。皎奴,把十七娘带下去,换掉道袍,往后作寻常装束!”
李林甫如今复有了宰相之威势,没耐心再与李腾空多言,吩咐女使将她带下去。
他还很忙,起身往前院议事厅去。
自从王鉷死后,李林甫直到现在才稳住局面,因为安禄山到长安了。
安禄山一来,已让一些人意识到大唐边镇的胡人将领几乎都是右相慧眼识珠提携的,右相的实力还在。于是,如陈希烈一流,马上就害怕了。
薛白费力拉扯起来的那个松散的联盟,马上就开始有了瓦解之势。
想要罢他的相位?竖子还是太嫩了。
李林甫冷着脸,缓缓在议事厅坐下,看向已拜倒在那的杨国忠。
其实,正月初七,杨国忠就已经来拜会过他了,他都不记得,这是杨国忠第几次在背叛了他之后又求饶,但官场总是这般。
“右相,我已经说服了陈希烈,想必右相也看到了他贬谪颜真卿的奏章。”
杨国忠再次背叛薛白选择李林甫的原因很简单,或者说他不认为自己是背叛,因为他永远只选择赢的那一边。
他收到鲜于仲通的信了,确定阁罗凤没有叛唐之意。因为去岁左武卫大将军何履光才到南诏取了安宁城以及城中的五盐井,震慑了南诏。
偏偏薛白把所有赌注押到这件事上,那么,他只好选择李林甫。
“本相看到了。”李林甫淡淡道:“剑南节度使的人选定下了,鲜于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