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时间,右相若想找出一个比唾壶更擅理财之人,难也。”
李岫半晌插不上话,在他们思忖的间隙,才道:“据我所知,唾壶之所以对付王鉷,便是对京兆尹一职虎视眈眈。”
这是废话。
他发现若按苗晋卿所言,自己拟定的京兆尹的人选根本就不能胜任,只好闭嘴。
李林甫沉思着,道:“不用理财之臣,可用边将,阿布思今年随哥舒翰西征吐蕃有功,可举为京兆尹。”
“阿布思?他是胡人,性情粗鄙,如何任京尹?”
“不久他便要随哥舒翰回京献功,到时本相自有计议。”
如此,李岫准备的说辞都用不上了,只能垂手立在一旁听着。
李林甫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决定余下官职交给他来商议,但有一桩事却得先谈。
“长安尉薛白不识大体,胡搅蛮缠,给本相将他打发了。”
苗晋卿道:“此番他亦算立功,若升迁,可外放,如崖州吉阳县令正出阙。”
李林甫知道崖州是不可能的,薛白多少还是有些背景,但差不多正是这意思,这次得将他放得远远的。
说话间,有人匆匆赶来,小声禀道:“阿郎,宫中有重要消息。”
“何事?”
李林甫招招手,允许来人附耳说话,遂听得一个意外的消息。
“杨国忠进宫不多久,陈玄礼也进宫了。”
李林甫不由大怒,他认为王焊案已了结,非常讨厌此事再起波澜。
但显然,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
薛白走进尚书省,由吏员引着到了陈希烈的公房。
“见过左相。”
“薛郎回长安以后,还是初次到老夫这里来吧?”陈希烈笑容和蔼,道:“从你回来就是一堆乱子,难得有机会好好谈谈。”
作为当朝左相,他对薛白这样的小官有些太过热情了,末了,还抚须道:“想当初,伱我在秘书省,多好啊。”
“我该谢左相一直以来的照顾。”薛白道,“今日来,是想到王鉷死后朝中有大量的阙额,有些不解,想向左相请教。”
这就是进入正题了。
陈希烈当缩头乌龟久了,不习惯这种节奏,唏嘘道:“王鉷权倾一时,如今死了,却连一个帮忙收尸的也没有,让人唏嘘啊。”
“也就是那些被他逼得家破人亡者都已经死了,否则只怕有无数人分食他的血肉,省得收拾了?”
“薛郎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陈希烈道,“直率。”
薛白道:“谈正事吧,左相不想主导这一次的官职任命?”
陈希烈并不怀疑他有说这种话的资格,沉吟着,缓缓道:“薛郎这是逼老夫与右相反目啊?”
“岂是我逼的?是天下人翘首盼左相久矣。”
“只怕时机未到。”
陈希烈大概是想等到把李林甫熬死了再掌权,偏偏忍不住蠢蠢欲动,拒绝得并不坚决,不然他也不会答应见薛白了。
他叹息了一句之后,打量着薛白,观察其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