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是薛白之前开的一个玩笑,他很喜欢,玩游戏时得说好多遍。
小半个时辰不到,韦芸回来时,颜頵正玩得认真。
“汝等插标卖首……阿娘,啊!阿爷?!”
薛白回头看去,只见颜真卿背着个行囊,风尘仆仆地赶了进来。他一直知道颜真卿快回来了,却不知具体时日。
“阿爷回来了。”颜嫣展露出甜甜的笑颜,上前道:“怎不派人提前说一声?女儿好去接阿爷。”
颜真卿脸上虽未笑,回家了自是欢欣,眉梢上的喜意扫去了疲惫之色,他瞪了颜頵一眼,应道:“接到公文便动身了,何必再派人说。”
说罢,他转向薛白,道:“你在偃师做得不好。”
“学生还需老师多加指点。”
众人坐下寒暄,先是述了别后离情,说起近况,颜真卿如今从监察御史升到了殿中侍御史。
之后,问起薛白在长安县的情况,不免提到了韦会的案子。
颜真卿听过,捋着赶路时被吹乱的胡须,沉吟道:“如此说来,王鉷是为了替王焊隐瞒,才让贾季邻杀了韦会?可若如你所猜测,王焊是中了杨国忠的圈套,何必杀人?”
薛白亦考虑过这个问题,道:“是,以王鉷的圣眷,大可直接向圣人禀明,圣人知晓王焊一向不太聪明,会信他是被人欺骗的。”
“你是如何看待的?”
也就是面对着颜真卿,薛白直接说出了他的看法。
“学生以为,王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王焊真的留下了一些解释不清的罪证。”
“若如此,时局又要动荡了。”颜真卿道:“此案还有疑点,老夫会去问一问贾季邻。”
此时,韦芸安排人端了热水进来,道:“好了,伱们师徒二人,才见面就聊这些公务,也不谈谈家事。”
她想说的是薛白与颜嫣的婚事,说话间挥手便要颜嫣退下去。
颜嫣是想听的,扁扁嘴,万福告退,不情不愿地往外挪步。
“家事。”颜真卿语气一沉,严肃了几分,指了指桌上的各种游戏用的小物件,道:“你等不上衙、不读书,于此玩闹,可知错了?!”
颜嫣正支着耳朵想听听阿爷对家事的安排,闻言当即加快脚步,一溜烟地跑出门去。
她跑出去之后,回眸看向薛白,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薛白与她对视一眼,不慌不忙向颜真卿执礼,道:“老师的教诲,学生深有感悟,正是‘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学生往后一定谨记。”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颜真卿重复念了一遍,点头不已,道:“难为你有这般思考,说得好。”
听到了如此振聋发聩的佳句,他没有再怪薛白。
颜頵无比惊讶,抬起头看向薛白,感到万分佩服,却想到薛白轻而易举一句话就脱身解围,不再与他共患难了。
“你呢?!”颜真卿一指颜頵,板着脸教训道:“你就是那荒于嬉。”
“孩儿错了。”
“为父听说你还夜里不睡,偷偷到院里捉蛐蛐,如此贪玩荒诞,往后能成器吗?”
“孩儿……”
颜頵不知所措,看向薛白。
薛白正爱莫能助,有婢女匆匆跑过来,禀道:“阿郎,娘子,有位内官来找薛郎。”
颜真卿眉头一皱,道:“你又惹何事了?”
韦芸亦是脸色一变,想到张去逸与薛白之间的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