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王鉷深恨杨国忠这短视贪鄙之辈,认为其不足与谋,让杨玉瑶积极把薛白调回来,才能教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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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再次把姜汤递到杨玉瑶手边,只见她沉思着,端起喝了一口,喃喃道:“也该回来了。”
“是,外放了大半年,且立了许多功劳,若不升迁,倒显得朝廷不公呢。”
明珠这般应着,倒显得她一介婢女也很懂朝廷大事一般。
杨玉瑶听了竟觉得很有道理,吩咐道:“备车,我去见见阿兄。”
虢国夫人府遂忙碌起来,除了备车马,一些房间开始收拾整理,婢子们搬出被褥到阳光下晒着。
……
杨銛府近年来愈发门庭若市,持着公文或礼物来拜会的官员来来回回。
杨玉瑶到了,竟也被安排在花厅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杨銛。
“阿兄好大的排场。”
“三娘见笑了。”杨銛气色看着还好,竟连原本有些灰白的发色也重新变黑了,他由婢女扶着缓缓坐下,道:“虽说我不是实权宰相,但总该多关心国事。”
如今掌权到这一步,他当然也很志得意满,飘然的喜色是能够让人感受到的。
杨玉瑶听得好笑,道:“那我就不多打搅阿兄治国了,直接问吧,打算何时把阿白调回来?”
“是哪边催伱了?”
不得不说,杨銛这气定神闲的一句问话,颇有种老谋深算的味道。
或许他的才能一开始不足以为相,但坐在这位置上久了,终究是有了宰相气场。
杨玉瑶道:“王鉷。”
“果然。”杨銛仿佛早有预料,“不急,官场上的事,对方愈急,我们就愈不能急。”
“我才不管官场上的事,只问如何把阿白调回来。如今有了王鉷配合,只需要阿兄一封批文。”
“我一批,那就是明面上与李林甫撕破脸了。”杨銛道,“如今先不必有所动作,且让李林甫与王鉷两虎相争,不能因一个小官职乱了分寸啊。短视、贪心乃成事的大忌……”
“我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只问问阿兄,他留在偃师是否会有危险?”
这问题杨銛就回答不了了,捻须不语。
杨玉瑶当即便发了火,道:“阿兄为了当宰相,却拿他的性命来权衡冒险,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有本事当这宰相吗?!”
“三娘,你好不讲道理,这事其实是阿白……”
“讲什么道理?我不管,马上把阿白调回来!”
“咳咳咳。”杨銛咳嗽起来,连连摇手,道:“唉,为兄也不知如何与你说,如今你我之间的见识已差得太多……”
杨玉瑶一旦撒泼却也是十分难缠,径直起身把桌案推倒,杯盘咣啷地摔了一地,非要杨銛把薛白调回来。
杨銛是嗣子,从小就让着几个姐妹,对此毫无办法,只好闷声挨着她的骂,显得有些懦弱。
末了,他叹了口气,应道:“我难道不想让他回来吗?可真做得了主吗?”
其实他也累,世人都说杨家如今富贵至极,可他已愈发意识到往后的风险;他看似贵为宰相,实则尚无权力,谋划皆出自薛白;且随着势力愈大,服众、安抚人心都能让他耗费许多心神,如杨国忠想独揽太府之事,元载想揽榷盐之权,李林甫苦苦逼迫,王鉷若即若离。
任相以来,杨銛看似威严,可夜里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等疲倦感却不知与谁说。连最亲的兄弟姐妹几人,富贵之后能说心里话的机会反而更少了……
这日,杨銛思来想去,意识到问题不在于杨玉瑶的态度,而在于王鉷已经开始使手段拉拢了。从这点来看,他的政治嗅觉已变得敏锐。
同时,此事也让他感到扛不住压力,于是当天便派了人往偃师去劝薛白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