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拿来。”
“好,这是薛白到任偃师之后,查到的事实。河南府的流民能到骊山刺驾,背后该与安禄山有关。”
邢璹闻言,有个略略点头的动作。
杜五郎却不管谈话的节奏,一股脑就把薛白交代的话全丢出来。
“但是呢,薛白官位低嘛,右相府也派人来查了,查到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
这一通乱拳直接打过来,实在与官场上委婉的作风不同,邢璹板着脸,思来想去,也没甚好藏着掖着的了,道:“让薛白来见老夫一趟。”
“邢公见谅,薛白病了,怕是来不了洛阳了。”
邢璹的一双老眼眯起,看着薛白信上所写的种种证据,更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个年轻的县尉对接下来朝堂局势的影响力。
王鉷这次请他出面到河南府来,他本以为不值得,此时才发现自己老了,反应有些迟钝了,薛白确实是值得拉拢的。
“五郎是吧?你回去转告薛白一声,老夫很欣赏他,想举荐他为万年县尉。”
不想,杜五郎竟是早有准备,带着示弱的语气,道:“邢公见谅,但薛白其实还想知道,偃师县丞的人选会定谁?这大半年了还没消息。”
图穷匕见了。
薛白的不安份在这一刻完全体现出来,该是想趁着李林甫与王鉷之争,坐地起价,两边卡要官位,借机壮大杨党。
竖子可恶!
***
薛白偶感风寒,于他自己而言其实没什么,偏是急坏了他身边的几个女子。
其中杜二娘表现得已是最平静的了,但私下里过来的次数还是多了许多;杜媗、李季兰更是将其引为大事,让他都觉得实在是不至于。
至于李腾空,心事就更加复杂了,毕竟薛白是陪她到山顶吹风还把衣服解给她披着方才感冒的。
她却不常去看望他,甚至对此都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给他捉药、煎药。
“咳咳咳……”
一把小团扇扇着炉火,烟气炝人,李腾空绷着脸,紧盯着炉火,被熏得眼泪都要下来。
好不容易,眼看火候到了,她转头一看,见眠儿已坐在小板凳上睡着了,于是亲手去端砂锅。
“嘶。”
被烫了一下,她连忙去拿湿布。
好在打开砂锅一看,药已经熬好了,虽是相府千金,这些事情她还是会做的。
可惜不知道怎么灭炉火,她干脆端了盆水直接浇上去,迫不及待地送药往薛白屋里。
小心翼翼端着药走过长廊,杜妗正与李季兰在屋外说话。
“放心,一点小恙,过两日就好了。”
“可担心转成大病。”
“没事的,对了,季兰子替薛郎写过了两本戏文吧?”
“是我的荣幸……”
李季兰心思单纯,并没有意识到杜妗与薛白的关系有任何不对,也毫不掩饰担忧,自然而然地应对着。
李腾空有些羡慕她,过去之后默默把汤药递在李季兰手里,让她帮忙端进去。
“腾空子,脸上沾了灰。”杜妗伸出手,想替李腾空抹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