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思却是愁眉苦脸,道:“可我如今才得知,家中竟真是私铸铜钱,这是大罪……”
“哪个高门大户不私铸铜钱?若是这样七叔就怕了,往后如何当一家之主?!”
众望所归,宋若思被架了上去,只好应下定会向薛白问出个公道。
待得知薛白到陆浑山庄了,他便领着兄弟侄子们前去相迎……远远的,一道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心念一动,摁捺情绪,向薛白见礼,他官位高,因此语气平淡。
“薛县尉来了。”
“宋御史节哀顺变。”
“我不孝。”宋若思道,“从长安赶回来时,阿爷已葬下。我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我阿爷最重礼仪,不知下葬时场面如何?”
这是京官对薛白这地方小官的敲打。
“我没来,但听闻只有一口临时找来的薄棺。”薛白道。
宋若思愣住,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从小到大往来的都是彬彬有礼之士,从未面对过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听闻薛白还是状元,竟比边镇武将还要张狂。
“你……薛县尉怎可待亡者如此无礼?”
“我为何如此宋御史不知吗?”薛白道,“案子没有深究下去,我还叫你一声宋御史,已是我莫大的礼仪。”
官职的错位在此时才被打破,薛白远不止是一个县尉,而是贵妃义弟、杨党魁首,当然,在地方有这名头远远不够,还得有地头蛇的实力……他有。
至于宋若思,一个守孝的御史,在家族庇护下长大,倒更像是个初来乍到的外来人。
“薛县尉请吧。”
到最后,宋若思也没说出什么来,转头去与杨齐宣说话。
杨齐宣今日莫名对薛白有些火气,谁跟薛白不痛快,他都看着痛快,很快就与宋若思亲近起来。
这两人自觉官位高、地位高,抢在前面走,故意压着薛白的气势。
宋若思得知李腾空是右相之女,更加仰慕,连连与她说话。
“十一娘,腾空子,你们女眷先请。我也好修道,盼能与腾空子谈论道术……”
见此情形,薛白不知所言。
倒不是生气,而是没想到这些人这般没眼力见,蠢得出乎了他的意料,又好笑又无聊。
下一刻,李季兰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转头看去,因与她那张艳如桃花的脸离得太近,莫名又回想起当时流鼻血的情形。
“薛郎,此间主人招待不周,你莫生气。”
“没生气,而且这此间主人招待得……是也不算好。”
说到这里,薛白看着李季兰关切的眼神,道:“我送你一首诗吧。”
“现在吗?”
“既是送你的,倒也不必在人前卖弄。”
“好啊。”
“……”
那边李腾空好生不耐烦听宋若思喋喋不休,好不容易等李十一娘不再挽着她了,终于是脱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