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几件事。”高尚道,“八郎不是我义兄杀的。”
“说得仿佛你瞧见了一般。”
“我义兄身边护卫,皆府君所派之范阳老卒。老卒杀八郎不需砍第二刀,更遑提第三刀,既无闲心斩八郎命根,更不可能让八郎还有力气写下凶手姓氏。”
高尚侃侃而谈,除了说话的内容,那自信且真诚的态度也添加了许多的说服力。
“我断言八郎乃薛白使人所杀,那以血写就的‘高’字便是证据,偃师县不会再有旁人嫁祸。
“你全凭猜测。”宋勉道。
高尚没有回答,宋家真的需要一份证据,来证明谁杀了宋励吗?不需要。
宋勉指高崇为凶手,因为这符合宋家当时的利益;他指薛白是凶手,自然带来更大的利益。换言之,查出杀宋励的凶手,代表的是宋家态度的转变。
高尚于是反问了一个问题,道:“薛白既然能除掉我义兄与郭万金,待利用完宋家,岂不敢除掉宋家?”
“他怎么会?!”
“贵妃义弟,新科状元,赴偃师上任,做事大刀阔斧,其志不在小矣,你以为他凭什么放过你?”
宋勉答不出来。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原因可以总结为他这个层面的人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
高尚盯着他,直到把宋勉身上的不安感尽收眼底,问道:“对了,薛白可有用私利来哄骗你?还是你们义气太深了?”
“没有!”
宋勉连忙大喊一声。
下一刻,他一名叔父已经站了出来,径直抡了他一个耳光。
“啪!”
巴掌声清脆,让整个宋家都清醒过来。
“我没有。”宋勉脸颊发烫,不敢去捂,以最诚恳的态度道:“我确是犯了傻,但绝没有私心。”
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宋之悌才开口,道:“你太急躁了,坐下。”
“是。”
宋勉羞愧地坐下,等着,虽然不知他们这是在等什么。
直到有下人通禀道:“阿郎,崔公、郑公来了。”
崔唆、郑辩到了之后,一个个世绅也相继抵达,最少的也有两百顷以上的田亩。
“见过宋公。高郎君也在,今日这般相谈安全吗?薛县尉可是个莽撞人啊。”
“无妨,他该已猜到我来了。”
说话间,又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喘气,道:“老朽气力不济,走山路慢,来晚了,诸位见谅。”
“这是郭太公来了吧?”
世绅们议论起来,道:“郭涣既已投靠薛白,如何还邀他来?”
高尚道:“无妨,并非要谈见不得人之事,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说过之后,他很有风度地去扶了郭太公进来。
众人落座,当先开口的是高尚,道:“我这一趟先到洛阳见了令狐少尹,他谈及偃师县,用了三个字不安稳……”
若说高尚、薛白都是有本事的人,众人对高尚显然是更熟悉且信任的。而提到高尚,不得不提另一个人——曾经的河南尹、水陆转运使李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