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罪自杀,案子已结,还有何好说?”
“只怕是明结暗查,否则贵妃义弟岂能到偃师来?
“你太在意邻县之事了!”令狐滔责备了一句,又道:“一任校书,一任畿尉,最正常不过的升迁步骤,你何必多管?”
周铣道:“下官担心他来挑错……”
令狐滔道:“问题不在河南府便在陕州,这道理窦廷芝难道不知?人从他境内过,他这一方大员,岂能处置不好?”
周铣一听便明白了,不论彼此之间如何倾轧,河南府官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了一个小官,窦廷芝没理由不先办妥了。
“窦太守与少尹通过气了?到了陕州,先拉他上船,惊扰圣驾之事才是真的过去了。
“嗯。”令狐滔点了点头,“薛白到陕州了,窦廷芝自会来信。”
商议妥当,周铣告辞。
走出河南府衙时,迎面恰遇两人过来,一人四旬年岁,身披红袍;另一人不到二十岁,高挑俊逸,虽身披青袍,却显出雍容之气。
周铣暗道河南府衙不知何时来了这样一个人物,倒是听说那将要来的状元……
忽然,他心念一动,站定了,开口道:“两位何人?
令狐滔正在写信,有小吏进来,小声禀道:“少尹,新任的水陆转运副使杜有邻、偃师县尉薛白到了,还带了吴怀实的信件给周铣。”
毛笔转动,正写到“岁赋如期运抵”几字,令狐滔听到“薛白”二字,停下动作,沉吟道:“陕州可有信来?”
“回少尹话,没有。”
“韦府尹可在?
“不在,功曹问,少尹是否见他们?。
令狐滔没有搁下笔,而是道:“让他们稍待一会,本官到三堂见他们。”
“喏。
令狐滔继续将手中的信写完,接着再处置了两份并不着急的公文,再招人问了杜有邻、薛白在堂上是何反应,方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官袍,过去相见。
他了解过那位新上任的偃师尉薛白,知薛白是如何通过攀附虢国夫人上位。但薛白如今已远离长安,到了杨氏的裙摆罩不到的地方,成了他的下属。
官大一级,他不能表现得失了官长的威严。
走到堂上,杜有邻、薛白正要行礼,令狐滔已先向杜有邻笑道:“使不得,杜公若要交接公文,该到东都太府署去;若是来看我,万不可见外。”
一句话,他态度让人如沐春风,杜有邻反倒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久居馆职的虚官,能力比地方大吏差得远了。
“令狐少尹太客气了,我初至东都,公事生疏,见笑了。”
杜有邻一不小心承认了“公事生疏”,官场上难免要被人捉着不放,往后事务上有差池,旁人便要借此推到他身上。
令狐滔瞬间便看得明白,知这是个好拿捏的,遂招过一名吏员。
“带杜公到太府署交接公文,办完了,我正好设宴接风。”
“喏。”
“既要来,你们也不早遣人来告知一声。”令狐滔略带责备之意,笑道:“来得突然,可没有好宴。
杜有邻连忙客气道谢,很快被带去太府署。
薛白却听得出令狐滔的言下之意,应道:“少尹莫怪,我只是偃师尉,不敢劳少尹设宴。”
他是正常赴任,没有提前告知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