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本就是来“搜查证据”的,旁的不过是顺带。
“你们看,勋贵之子故作清廉,一定是居心叵测,进去吧。”
薛白抬头看去,只见檐上已结了蜘蛛网,遂问道:“李锡只有这一个宅院?”
杨国忠道:“他本宅在鲁郡,平时住在昭应县衙,故而此地必是他用于联络妖贼之所。”
薛白看得出来,李锡忙于公务,虽离长安仅半日之遥,却甚少回到京中打点。
杨国忠招过两个文吏,小声吩咐道:“去书房,你们做仔细一些。”
‘中丞放心,小人们的手艺稳的。”
文吏们遂去制造李锡与刘化在此联络的证据。
杨国忠十分贴心,还解释了一句。
他们遂到书房,砸了门锁进去。
“阿白莫要见怪,李锡真是幕后指使,只是定案时缺了一点证据,我们没冤枉他。
此宅院虽破旧,书房却收拾得很整洁,搁子上摆满了各种书卷。有可能李锡之所以还留着这宅院,就是舍不得这些书籍。
杨国忠忙于造伪证,薛白则观察起来。
搁子下方有个柜子,想必藏的是更重要之物,薛白打开,拿出一个匣子,里面都是信件。
他先打开最厚的一封,竟觉字迹有些眼熟,仪态万千,尽显洒脱。往落款处一看,果然是李白,写的是《颂虞城县令李公》。
“王者立国君人,聚散六合,咸土以百里,雷其威声。革其俗而风之,渔其人而涵之。”
李白若是愿意奉承一个人,真的是非常舍得用词语,奉承之语听起来都非同凡响。”
开篇的颂赞之后说的就是李锡的家世,“纳忠王庭,名镂钟鼎,侯伯继迹”,确实是显赫。
其中有一句话吸引了薛白的注意,“公即广武伯之元子也,年十九,拜北海寿光尉”。
李锡是嫡长子,可以等着继承广武伯之爵,没必要造反。
正文说起他为官的事迹。
李锡初任虞城县令,县衙中有一口破旧老井,水已苦涩,杂吏们想要为他挖一口新井,他却尝了老井之水,莞尔称“既苦且清,足以符吾志也”,不让人重新挖井;他奉诏修建皇陵,支用三万贯,功成时剩余八千贯,召五郡流民为劳役,始终不鞭一人;他每见路边尸骸,出私俸而葬,县人感念他的仁德,纷纷效仿……
李白对这位虞城令评价很高,“观其约而吏俭,仰其敬而俗让。激直士之素节,扬廉夫之清波。”
薛白又翻看了其它信件,对李锡渐渐有了大致的判断。
其中,有一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偃师县尉写的,满是抱怨之语,称河南灾民涌至洛阳,含嘉库不肯放粮,灾民盈于偃师县,让人无可奈何。
信是天宝五载末写的,当时李锡刚从虞城调任昭应县不久,而写信之人名为王彦暹,是从虞城县尉任上调为偃师县尉。
此事,大概便是河南那些反贼能够参与修建华清宫的起因。
薛白动作从容,看了一眼杨国忠,趁他不备,将几封信件藏入袖中。
华清宫。
入夜前,有快马自东而来,策马赶回的禁卫在见过陈玄礼之后,很快得到了圣人的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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