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右相坐视我们死。”
厅中安静了下来。
李岫瞥了李林甫一眼,见他在考虑。
过了好一会儿,李林甫指了指正在侍酒的几个婢女,道:“你们都退下去。”
他只留下了能保护他的侍儿,之后,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缓缓问道:“你们是何意?”
“裴冕案,右相认为谁是凶手?”
“本相说过,不是你就是王忠嗣。”
薛白略略沉吟,问道:“证据都炮制好了?”
李林甫不答。
答案却已显而易见,既然用真相除不掉薛白,那就构陷除掉王忠嗣。薛白能造竹纸逃过一劫,王忠嗣能如何?攻下石堡城,更死。
“不是王忠嗣。”薛白缓缓道:“国舅承诺,拜相之后只做两件事,一是推行竹纸,二是处理东宫与王忠嗣的问题,绝不与右相为难。”
李林甫沉着脸,冷冷道:“如此大案,岂能不查个水落石出?”
“查不到。”
“呵。”
“右相该回禀圣人,此案不是胡儿、薛白、王忠嗣所为,确实就是查不到证据。”薛白道:“这一次,对手做得很干净,竟让右相都找不到线索。”
李林甫眯了眯眼,目光一凝,再次思忖起来。
仔细一想,东宫杀了人,且还能做得天衣无缝,不留任何线索,这才是最可怕的。
***
李腾空始终没有换上彩裙,却还是披着她那一身道袍赶下了阁楼。
她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也许是怕从小就胆大包天的十一娘与薛白……像图画里那般了。
此事她都不敢往后想。
匆匆跑过后仪门,前方忽然听到了说话声。
她转过小径,透过花木,只见李十一娘正在教训眠儿与皎奴。
“你们笨死了,贴他啊,贴上去懂不懂?”
“十一娘,我不会啊。”
“还要我教你吗?”
李十一娘颇为恼火,迈开步子便要上前闯入宴厅,李岫却是走了出来,一把拦住了她。
“莫打扰阿爷与薛白说话。”
“好吧。”李十一娘道:“十七是个没用的,会不会有麻烦?”
李岫皱了皱眉,把周围的婢女都驱散了,低声道:“你不必太急,阿爷有可能改变主意,不结亲了。”
“为何?”
“怎么说你就怎么做,所有事你都要知道吗?”李岫终于没忍住叱了这妹妹一句。
他已有一些猜到李林甫的心思,知可能要被薛白说动了。
杨銛若一心推行竹纸、拉拢王忠嗣,不与右相府作对,其实是可以接受的条件,因为那两桩事,都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