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宽皱眉,一时也说不好当时是抱怨了谁。
见此情形,裴谞骇得脸色煞白。
父子二人惊疑良久,裴谞问道:“阿爷,这几日,薛白可有来找你?”
“没有。那日听你所言,我亦觉得榷盐之事难办,想必他们是想要提条件,可一直没等到他来。”
裴谞皱眉思索,喃喃道:“不对,哥奴为何这么快就找裴敦复?”
“何意?”
“阿爷是接受贿赂还是秉公执法,他原本该待结果出来才是,为何这般沉不住气?”
“为何?”
“会不会是……庆叙别业人多嘴杂,哥奴知道薛白与阿爷接触了,他急了?”
“何以见得?”
裴谞踱了几步,喃喃道:“京兆府六曹,以法曹吉温最是权焰炙热,但我前阵子听说吉温是因薛白而被贬,当时只以为薛白是虢国夫人一面首而已,如今看来,哥奴很忌惮他啊……应该说,哥奴非常忌惮杨銛插手税赋,夺了他的相位。”
裴宽道:“哥奴当然怕,他若丢了相位,且看有多少仇家迫不及待扑上去。”
“阿爷,事到如今,与杨銛共推榷盐法。”裴谞终于下了决心,掷地有声道:“既要做,阿爷便代了哥奴的相位,整顿吏治,变乱政为良政,成一代名相功业。”
“可?”
“可!”
裴宽稳住心神,终于有了豁出生死的态度。
如此,他再仔细一想,到时自己带头交出隐匿的盐税、逃户的租庸调,鼓励让河东世族做出利益让步,圣人则用自己代李林甫为相,这是最好的结果。
重要的不是盐税上那一点钱财,而是能使社稷时局稳定下来。
这本就是他这个范阳节度使入朝的最大意义,圣人敲打他,逼他妥协,用他拉拢河东。
“薛白背后有高人啊……”
***
时近傍晚。
薛白从马背上取下一大包药材,背着走进玉真观。
李腾空从丹炉房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嗯?”
“笑你堂堂薛郎君,这般哼哧哼哧搬药。”
“因你们玉真观不让我的两个护卫进来。”
“我是说……旁人也能这般使唤你吗?”
“我本就不是大人物,不难使唤。”
“这样。”李腾空想了想,“去给我倒杯水来。”
她说完,见薛白真去拿炉上的水壶,忙道:“哎,与你玩笑的,不用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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