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一见他,当即玩笑道:“右相嫌朕玩物丧志,故而薛白才与朕打了骨牌,当即被拿了?”
“臣不敢,臣只是在查办李适之……”
“你来觐见,为了说这些?”
“不敢扰圣人雅兴。”李林甫笑道:“臣是太久未能随侍圣人,因此请见。”
“怪朕?”李隆基爽朗道:“那是何人在上元夜后抱怨国务繁忙、还要整夜随侍御宴?”
李林甫毫不掩饰他的大惊失色。
“臣有罪,臣……确实是老了,不像圣人盛年依旧。”
李隆基闻言开怀,不再敲打,宽慰道:“朕未怪你,你身为宰相,为朕操持国事即可,随侍之事自有旁人做。”
高力士闻言便要去办个敕令,允李林甫夜间出宫。
“圣人,臣可以的。”李林甫笑道:“臣已料理好国事,想随侍圣人,学习骨牌。”
李隆基心情好,看破他的心思却不点破,抬手指了指他的鼻子,笑应了。
此时,薛白已至。
“擅牌者来了!”李隆基抬起双臂,长袖一抖,潇洒转身走上牌桌,“来。”
丝竹声又起。
乐师们继续奏乐,为牌局增添气氛。
如星辰般的点点烛台下,桌上的骨牌已摆好。
薛白并不客气,也无李林甫那许多废话,往牌桌前坐下。
杨玉瑶、杨玉环姐妹对视而笑,一个放下酒杯,一个放下琵琶,由宫娥帮忙收拢着裙摆上前;谢阿蛮不用再跳舞,提着舞裙,凑到杨玉瑶身后。
李林甫有些尴尬,抬眼看去,圣人身后站着高力士,贵妃身后站着张云容,他只好站到薛白身后。
堂堂一国宰执,在宫外可以对薛白生杀予夺,此时也只能弯着腰,像仆从一般侍立。
“不愧是造骨牌之人啊,薛白这小子牌技了得,花样也多。”李隆基动作行云流水,“个中变化万千,还真就只有他能打出来。”
“圣人是真正的天纵之才,从未见有人能学得这般快,打得这般好。”
普普通通的一句奉承,薛白说得却很真诚。
而且他说话根本不影响打牌,才轮到他,牌已打了出去,一息功夫都没让人等。
杨玉环则稍慢一些,有时会捏着下巴思索一会,但她姿态极美,让人看得舒服,愿意等她这几息;杨玉瑶牌技也好,一边打一边还能说些趣事。
众人都很高兴,唯独李林甫藏着心事,站得好不自在。
“长安城近来有首诗在流传,写得极好,老臣来时还听到有稚儿传唱了。百千家似围棋局……”
说到最后,李林甫却是将这诗唱出来了。
这老头看起来精神刚戾,没想到歌唱得却是极好听。
李隆基准备要胡牌,瞥了杨玉瑶一眼,知道她也快胡了,目露思索,同时还随口跟着哼了两句,亲自给李林甫和音。
唱罢,李林甫笑道:“臣有些好奇,分明是七言绝句,为何起这般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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