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夜渐深,柳大夫不好在内宅久呆,只怕他还要一直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般在宋墨玉跟前问来问去。最终,年过半百的柳大夫只能依依不舍地拜别,约定改天再与宋墨玉探讨。
陈家给宋墨玉安排的大院子在南边。
因知道她要来,许多景致都改做了湖州当地的风土人情。所有器具大到床桌,小到茶杯一应都是全新的。她这个院子里还派了八个婢女过来侍候。无论宋墨玉想做什么,都无须她自己动手。
宋墨玉自然感受得到陈家人对她的重视。
但是这夜壶也是纯银带雕花的就没必要了吧!
还有这床上的狐毛被和地上的羊绒织锦地毯……宋墨玉再次感受到了贫富差距。
“各位姐姐们,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你们晚上无需为我守夜。”眼见床前一左一右各站了两名婢女,宋墨玉连忙说道。
婢女们声音好似清风银铃,笑着颔首后为宋墨玉拉下床前的帘幔退了出去。
屋里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支安神香,宋墨玉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两天后,全玉京城的老百姓都涌到街头看长公主大婚。
天家血脉单薄,这位荣嘉长公主牧昭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圣上唯一的妹妹。公主虽然早已有了公主府,但照旧从宫中出嫁,由太后还有帝后共同在朝阳宫外送行。
陈司靖身骑高头大马,穿戴宝冠锦袍,带着由八十八人组成的迎亲队等在宫门外。
身形威武的禁军将士们抬着八百台铺陈着衣饰宝物的担床走在最前头,向长街两边的百姓们展示着公主的奢华嫁妆。
稍后又有四十名头戴珍珠发钗身穿红罗披帛的宫女,她们两两一排行走,各举一柄金色盖伞。盖伞之后又有二十名宫女提着花篮沿路撒着花瓣,那花瓣中还沁着香气逼人的香料,让她们走过的长街都弥漫着动人的香气。
公主乘坐的金铜车由八匹马驾着紧随其后,这车驾约高六尺,长八尺,足可容纳七八个人同时乘坐。车身上雕刻着云雾以及各路神仙,四面悬挂着纯白浑圆的珍珠帘,随着车驾不停摇曳。荣嘉长公主头戴九翠头冠,穿戴华服乘坐其中。因戴着头盖,无人能窥见其容貌。四周的老百姓们只能看到公主手中捧着的一柄翡翠双喜玉如意。
十二名从小伴随长公主长大的贴身宫女随侍在车驾旁,她们会陪着公主一同入将军府,此后继续随侍公主左右。
待公主车驾过去后,便有内官向四周百姓抛洒发放各色果子。这些果子中有些包有金银瓜子,就看谁运气好能够拿到了。这其中又以小孩子们最高兴。他们身量矮小,大人们都让他们挤在最前边,是以他们能接到的果子也是最多。
约两个时辰后,婚驾抵达将军府。
陈氏宗亲还有与陈家交好的百官、名流、富商纷至沓来,因陈司靖在军中颇有声望,武官来得更是多。
陈家光是接礼单唱礼单的人便准备了十八个。这也是皇室与鼎盛世家应有的排面。
荣嘉与陈司靖已在正堂行过大礼,因未到时辰,陈司靖还需在外陪客,要两个时辰后再回房。
将军府内男宾女眷各分了席面,谁坐哪个位置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相熟的人早已三五聚在一块率先攀谈起来。
陈司悬与宋墨玉分别时,还特地拉过她嘱咐:“一会你就跟着我二姐一道,若是有哪觉得不自在,你只管去后山林子,那有一处湖心岛,平素少有人去,是三哥专门给我留的客院。”
陈司澜拧眉假装生气,过来挽住了宋墨玉的手:“你这小子诨说什么,有我和大嫂在这还能叫阿玉不自在?走阿玉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几个朋友。”
陈司悬抿唇笑了,他记得二姐之前还叫着宋姑娘,今天却叫上阿玉了。
想来那能治愈哮喘的核桃蜜糊起了不小的作用。
“那我走了,你也少喝些酒。”宋墨玉朝陈司悬嘱咐,又在他手里塞了几枚解酒的药丸,“我找柳大夫要的,你拿着。”
“好。”陈司悬笑着回应。
“好了好了你俩别腻歪了,你快去那头帮帮你三哥,今天少不得一群人灌他酒。”陈司澜看不下去了。
陈司时的夫人贺绮萍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却不由有几分落寞。丈夫与她相敬如宾是好,可这样到底少了几分夫妻间应有的意趣。也许是因为丈夫觉得她事事做得妥帖,无需他操心。可贺绮萍心里也想要陈司时如此关注自己,为自己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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