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乱的意识终于清晰了几分,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郎君”。青年浑浊的眼睛里滴下两颗带着淡淡血色的泪来,他下意识就想给宋墨玉磕头:“恩人……”
不远处一直盯着这里,唯恐有变数的众人都惊呆了。
“活了活了?这就活了?”小五叫。
老周踹了他一脚:“人家本来就没死。”
张胖子瞠目结舌,结巴起来:“没没没想到宋郎君还有有这一手,真他娘的看看不出来。”
黄信也跟着喊:“神医啊这不就是?!我一开始还想这都开始流行瘟疫了,打算劝她返程呢……”毕竟来的时候可没说还会有瘟疫啊。这次的活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些。
王越对着韩达道:“老大,我过去看看。”镖局每次出行,难免磕磕碰碰受点小伤,王越便自学了点医术,跌打损伤什么的没问题。
他见宋墨玉居然能用一碗不知哪弄来的汤药把将死之人救活,顿时来了兴趣,干脆带着药包打算帮那人把扭伤的筋骨正一正。
宋墨玉的续命汤和风细雨,黄信的正骨术却疼得这青年目龇欲裂。好在他还真是条汉子,硬是忍着没叫出声。
众人都围拢过来,等青年缓过来后,队伍里负责做饭的蔡勇还递了些干净的水食的过来。
他们自然不会白救人,还有好些问题想问这青年。
这青年先前精神恍惚,把宋墨玉他们认成了阎王小鬼,现在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七溪镇自地动以来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他叫赵莫非,原本是壁山县派驻在这镇上的差役。起初还在竭力帮忙救灾,劝能走的赶紧走。但天灾之下便是人祸,一日他累得栽倒在门前后发了高烧,过了两日烧退了又开始呕血,镇上和他有差不多症状的人还有好些。有的身体本就差,熬不住就死了。这人死了后,慢慢的,这样病症的人就越来越多。
后来他接到县里头传下来的消息,说这是瘟疫肆虐。
镇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赵莫非就把剩下的病人集结到镇子东面,大家靠着捡一些废墟里的东西干熬。
本来还有四五十个病人,熬到现在加上他已经只剩下十二个人。
宋墨玉忍不住问:“你知不知道有个叫陈司悬的人?或者陈平?他们是不是在县城。”
她的语气很急促,一改之前的平和。
赵莫非很感激她,绞尽脑汁回想:“几天前我收到的文书,说有位姓陈的公子接管了大丰商会一直在竭力支援,但具体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恩人你要找的人。现在壁山县的各条主路都封了,几乎进不去。”
他说出这么多话已经用了很多力气,说到最后又开始咳嗽。
陈司悬当初给宋墨玉的书信上并没有提到什么商会,但她直觉这个陈公子就是陈司悬,至少有大半的可能是。既然得到这个消息,宋墨玉的心也算安了一点。
她就快找到他了。
宋墨玉也没有忘了剩下的那十多名病人。她叫人帮忙搭建了一个简陋的灶台出来,自己拿了个包袱还有一些陶碗进去,且叫宋雪名在外守着不让人进去。只说是师父交待过制药的过程不能外传。
半个时辰后,十多碗一模一样的药盛了出来。
宋墨玉和宋雪名端给他们后,走到了外头。里头空气不流通,就算有了遮挡也免不了有感染的可能。救人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一群苟延残喘的老弱妇孺缓缓喝下这救命的汤,当她们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烧起的火堆,看着赵莫非看着她们的笑脸。
有老婆婆咳嗽几声对着他问:“小赵,我们是一块到地府了吗?”
赵莫非已经把之前他意识不清时脱下的官服,穿回了身上,连身上的血污都用热水擦过了,和之前那副惨样判若两人。
他看着死气渐消的大家,忍不住又流下眼泪,抬头指了指外头背对着他们的宋墨玉:“我们遇到菩萨了。”
作者有话说:
开挂了开挂了,挂王孙思邈,不是,挂王宋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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