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比她的房间略小一些,但位置朝向还有风水都极好,而且这里头堆放了很多宋雪名幼年用过的东西。笔墨纸砚,弹弓泥丸,哪怕连块碎布头都留着。这些东西原本都收在云鹤镇的书房中,宋墨玉搬家的时候也叫人搬了过来。
听说旧物都是有灵性的,会吸引着自己的主人找到他们。现在想来是真的。
“多谢宋姑娘。”顾雪名哪里见过这么好的房间,连连朝宋墨玉道谢。
宋飞鸿昨晚在客栈趴了一晚上,这会觉得浑身筋骨都不舒服,正想去后院的房间洗个澡舒服舒服,结果就被顾雪名拉住了。
“爹!你上哪去!那是人家女眷住的地方,这里才是我们住的。”顾雪名义正言辞道,目光里尽是对他爹的不认同。
“哈哈。”宋飞鸿干笑两声,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纪嫣。
纪嫣原本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在看到顾雪名跟着回家后也松快了几分,她脸上甚至还露出暖融的笑来:“我去给你们取两床厚被子来。”
宋飞鸿:“……”看得出来,媳妇眼里现在是没有他了。
他只得拍拍顾雪名的肩膀:“好儿子,我是想去看看她们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顾雪名显然不信。他总觉得他这个“爹”好似和记忆里不大一样,性格变了许多,但是这明明就是他爹,真不知道哪里不对。
关键时刻还得是陈司悬这个徒弟拯救师父于水火。
“雪名兄,宋家经营酒楼最近刚开业,正是缺人手的时候,不知道雪名兄有没有兴趣去看看?”陈司悬指了指宋墨玉,示意她就是酒楼的东家。
宋墨玉配合地点点头。反正哥哥只是记忆混乱,身体却很壮实,带他去酒楼逛逛也好。她还能给哥哥做一大桌好吃的菜。
顾雪名本就觉得无故叨扰很不好意思,现在听说能去人家酒楼帮忙,那便算是把这个人情还上了,他自然高兴地点点头。
三人一块朝着外头走去。
顾雪名临走时还不忘提醒他爹:“爹,我去酒楼帮帮忙,您在这要是闲得没事做,就帮人家砍砍柴什么的,等我回来给你带吃的。”
宋飞鸿笑眯眯地点头。
纪嫣抱着被子过来时,发现偌大的宅院中已经只剩宋飞鸿一个人。她叹了口气,两人合力把被褥铺好后一块走向内院。
“你这两天辛苦了。”纪嫣对着宋飞鸿道。
“咱俩的儿子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俩这辈子还能看到阿雪回来,已经是老天开眼了。”宋飞鸿在纪嫣面前总是不做任何掩饰的,他抬手擦了擦红了的眼眶。
纪嫣递了帕子过来:“还说让我别哭呢,你不也是。”
“我就是不太敢信是真的。我昨晚守着他,隔不到一刻就要醒一回。醒来看到他还睡在那我才踏实。这小子睡觉的模样还和小时候一样,规规矩矩的不叫人操心。不像阿衡似的,总要睡得四仰八叉,没掉下床都是好的。”宋飞鸿道。
“如果当年不是我,你也不会跟你舅舅他们断了往来了。”纪嫣想起了往事。
当年雪名走失,指责纪嫣最多的便是宋飞鸿的舅舅一家。宋飞鸿长辈亲人中,就剩下舅舅是最亲的关系。却也是舅舅在他家遭遇此劫的时候不仅不帮忙找寻,还要落井下石,上门斥责,甚至想让宋飞鸿休妻再娶。纪嫣气急攻心,当场吐血,身体自此一蹶不振。
宋飞鸿一怒之下把这些人全都赶了出去,“咣当”一声关上了门。这门一关,也自然关上了他最近的这份亲情。更可怖的是那些流言碎语,无非是说宋飞鸿目无尊长、忤逆不孝,他的名声自那以后又差了起来,几乎有好几年的时间里都在被人指指点点。
“断了没什么不好的。别家过年都要到处去拜年,我们家便好了,省了多大功夫,你说是不是?”宋飞鸿看得很开,拉住纪嫣的手,“我们一家人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但现在阿雪回来了,你舅舅那边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告诉一声。”纪嫣自己的娘家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她自认是个没什么亲人缘的人,但她不想宋飞鸿也这样。
“他们也未必高兴。”宋飞鸿嘟囔。
“相公。”纪嫣平平地看着他,“你忘了你今年清明扫完墓回来的时候同我说,看到你爹娘坟前有贡品纸钱,不是你舅舅他们去的,又是谁呢?”
“好了。离过年不是还有十来天,先等阿雪的失忆症好了后,我再看看。”宋飞鸿也没把话说死。
夫妻俩心力交瘁了一天一夜,眼下几个孩子都不在,相携着回房歇息去了。
另一头,宋墨玉领着陈司悬和顾雪名出了门,却未直接朝着酒楼去。
等停下脚步时,顾雪名念出招牌上的几个字:“春风制衣局?”
“走。”宋墨玉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