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嫣已经听到宋飞鸿的声音,见他进来,连忙擦了擦眼泪:“你来了,看看,我们的孩子回来了。”
宋飞鸿看着床上的人,呼吸都不由阻滞了几分。他伸手揉了搜眼睛,眼前一黑一亮,烛火摇晃间,床上的人依然好好躺在那,并非幻觉。
血缘之亲的羁绊,只需要看一眼,他就知道这就是他的儿子。宋飞鸿拍了拍纪嫣的背,语调难掩哽咽:“他会没事的。”
“阁下刚才说证据,证据是什么?”解宜年却不依不饶地追进来。
宋家人如此之多,他实在有些寡不敌众。态度还须强硬些才行,以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宋飞鸿看了他一眼:“如何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解宜年。”
“好。解郎君,你且掀开我儿盖的被子,看看他左腿膝盖上是不是有块疤。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证据了。”
纪嫣恍惚间想了起来,跟着点头:“是了。阿雪三岁的时候摔在一块石头上,膝盖留了好大一块疤。哪怕隔了十多年,应当还是能看出来的。”
解宜年愣了一瞬,方才宋飞鸿一直都没近过顾雪名的身,不管有没有疤都做不得假,只要一探便知。他不由看向纪嫣和宋墨玉。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有女子在此怎好揭被子,且不说看膝盖还需要将中裤褪下。
宋墨玉双手抱胸靠着墙壁看着懒得动弹。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本就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眼下看这个解宜年百般不信任,更是不爽。
宋飞鸿则把纪嫣扶起来,让她先出去。
“有我呢。”他温声道,转头又喊,“阿玉,扶你娘先出去。”
宋墨玉这才过来。
门缓缓阖上。
“娘,别哭了。你哭阿衡也要哭了。你不想他明天去书院,眼睛红得像兔子吧。”
宋墨玉拿起帕子给纪嫣擦了擦,又叫一直在外头守着的小灯取了一杯热茶来:“先喝些茶解解乏。”
宋之衡默默看着他姐,心想,家里出这样大的事了就不能让他请一天假吗!
他嘴上却跟着附和,都是些安慰的话:“是啊娘,哥哥要是醒过来看到你哭成这样,肯定会更伤心。我听人说走丢的孩子会被人砍了手脚拉到街上当乞丐,你看哥哥长得这般高,手脚都是好的,是一桩喜事。我们应该高兴。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纪嫣的目光一刻也不离开那扇门,低声说:“若是贾大夫看不好,明天再多请几个大夫来。把我们镇上的万大夫也请来。”
宋墨玉自然答应。
几人正说着话,房间门已经开了。
解宜年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想来是他已验证了宋飞鸿说的那处疤痕。
有了这处疤痕,起码有大半的可能证明他们的关系。
解宜年的态度也比刚才好了些许:“过会便要宵禁了,几位要不先请回罢,明天一早再来看雪名兄也不迟。”
纪嫣哪里肯答应,着急地说想留下来。
宋飞鸿便说由他留下来最妥当,纪嫣哭了半天身体遭受不住,宋墨玉第二天还要开门做生意,宋之衡明天还要一早赶去读书。左右只有他那养猪场的事不算急。
而且他是男人,与解宜年一块守着也方便。
这个解宜年人是轴了点,但对雪名真是没话说。宋飞鸿暗想。他儿子还是很会交朋友的。人这辈子朋友无需太多,有那么几个肯为自己出头,为自己两肋插刀的就够了。
几人劝了一会后纪嫣终于松了口,再三看了看昏迷的顾雪名后,跟着宋墨玉出了门。
陈平已经将骡车赶了过来,却未见陈司悬的身影。宋墨玉心里烦闷,也懒得问他去哪了。
“小灯,你先上骡车吧。我让陈平一道送你回去,你跟着我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宋墨玉道,“我想自己走一会。”
小灯本来想再陪陪宋墨玉,见她这般说只得点点头。
“阿衡,你先陪娘回去吧,给我留个门就行。”宋墨玉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