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回想,最后颤颤巍巍地说:“督主莫不是……想对那些马匹下手?”
这公子倒也不是胡乱说出来的话,实在是他对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的父兄都是八品芝麻小官,虽然说是京官,且世代都是在京城居住,但实际上他们家一家都是御马司的,说好听了就是管理马匹的,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负责刷马的。
这京城内外比他们家厉害的人大有人在,真要说他们能有什么用处的话,大概也就是能近距离接触到那些马儿了。
京城有规定的用马流程,若是有人想要来御马司挑马,他们便要作陪着。
而且御马司的马儿向来都是最好的,若是借出去之后伤了,那那人便要照价赔偿。
此次蒙国人来京城参加朝会,那些马匹便是被豢养在了御马司。
他的父兄欢喜得不得了。
毕竟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马儿,那些人若是向来借他们还不敢呢。
那可是专门为了朝会比试的时候用的。
这位公子虽然从不参与这些事,但从前他也收过不少银子,便是有些人不想排队,想要找他去找他父兄说情。
大部分时候父兄都是会同意的,但是也会有拒绝的时候。
“督主,这件事小人是无法做主的,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抱负,每日都是跟别人一起吃喝玩乐,若是您真的要……小人愿意替督主去跟父兄说一说,但是成与不成……小人不敢保证。”
容无妄只是静静喝茶,并未开口。
那公子见自己说了半天容无妄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心底也忐忑起来。
他不是傻子,虽然父兄向来不会约束他,但他也知道如今朝堂格局。
太后一党虽然式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此次朝会便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太后一党死灰复燃,那他们这些跟容无妄接触过的人,就必定会引起太后一党的怀疑。
他家就是养马的,从前父兄耳提面命,对他说不管在外面如何胡来,都绝对不能参与到不该参与的事里去。
这位公子虽然在有些事上不知道轻重,但是这都是父兄交代了无数遍的东西,他自然谨记在心。
如今若是他们帮容无妄做事了,就会被打成是容无妄一党。
太后怎么说也是皇室,可容无妄就是一个阉人……若是真的选择站队,那他们岂不是也成了帮扶阉人的党羽了?
若是容无妄日后输了,他们可该如何是好?
权臣本就自古以来会被忌惮,被打压,容无妄还是个阉人……这公子都要哭出来了。
但凡容无妄不是个阉人他都不会觉得如何难以抉择。
容无妄确实惊才绝艳,方才听了盛明姝的话他们才想起来,当年容无妄甚至还领兵打仗过。
他是天纵英才,只可惜却失去了做为男人最骄傲的东西。
“嘎吱……”
有什么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打断了公子焦虑的思绪。
他抬眸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被扔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这寒冬腊月,湖水几乎都结冰了,那人落下去的时候将冰面砸了一个大洞,随后就再无动静传来。
公子脸都吓白了,指着远处喃喃道:“督主……刚才那是……”
容无妄抬眸,冲着那公子微微一笑:“有何好大惊小怪的?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人而已。”
不过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
那公子听着容无妄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双腿却是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督主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