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桢头一次开始怀疑起了容无妄的身份。
传闻中权势滔天的容千岁虽是能享泼天富贵,可这马车……若是他看得不错,怕是有机关术数。
可机关术数早在多年前就随着一个家族的消亡而湮灭了。
如今这世上怕是无人得知。
容无妄是如何知晓的?还是说,他竟手段如此通天,找到了当年那个家族的后人并收为己用?
顾鹤桢抿紧了唇瓣,他觉得这件事自己有必要跟师妹好好谈一谈。
……
夜色减褪,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僻静的佛堂里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轻着点!你是不要命了吗?娘娘近日身子不适,你还敢疾跑?不怕娘娘摘了你的脑袋吗!”
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嬷嬷,可不是奴才胆大,实在是宫外又紧急奏报,奴才一刻都不敢耽误啊!”
嬷嬷挑高了眉:“这会子有什么奏报?”
小太监以头抢地:“容千岁携长公主连夜出京,如今是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
轰的一声,嬷嬷脚下差点站不稳:“你说,容千岁跟长公主出京了?”
“奴才不敢撒谎。”
嬷嬷只觉得眼前一黑。
太后不久之前才被迫放权给圣上,这段时间正满腹郁气无处发作,郁结于心已经病倒数日,长公主也罢圣上也罢,两人别说来看,就连派个人来询问一二都没有,太后更是气怒,前儿个还出了一次鼻血。
众人战战兢兢数日才好了一些,不曾想现在又出这事,嬷嬷已经可以预想得到太后该是怎样的震怒,可这样重要的消息,她又不敢不禀。
嬷嬷咬紧后槽牙,快步进了殿内,轻轻唤了太后一声。
太后上了年纪本就浅眠,这些日子火气未散憋得难受,一听有动静就睁开了眼睛,怒气冲冲地道:“贱婢!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扰本宫安眠!”
嬷嬷扑通一声跪下,不敢隐瞒一口气把小太监带来的消息说了,冰凉的额头磕在地面上,凉意直往她的心里钻。
可她却不敢起来,只能屏住呼吸,生怕要发怒的太后会迁怒自己。
然而本该暴怒的太后竟是轻笑了一声:“当真?”
“千真万确。”
“哈哈哈!容无妄啊容无妄,没想到你竟是走了一步臭棋!”
容无妄大殿之上逼迫她放权给皇帝已经让她对他起了必杀之心,可才一放权就直接让容无妄死去对她名声有碍,是以她也只能暂且退居佛堂,做出情真意切之意。
她本以为短时间内再找不到机会对他们下手,却不曾想容无妄竟是亲自入了瓮。
出了京城这天高皇帝远的,容无妄若是死了,那谁能找到她头上来?
没了那容无妄跟盛明姝,小皇帝何足为惧?
“那二人以何理由出京?”
“说是长公主想去当年先皇赐给容千岁的那座山登高,容千岁无法,只得陪同。”
太后眼底闪过一抹阴毒:“姝儿果然深得本宫之心。”
“你且退下,叫王玄来,就说本宫有事交代。”
佛堂内逐渐有灯火亮起,旁人只道太后果真真心为皇上,这么早便起来祈福念经了,却不知在这悲天悯人的佛堂里,一场阴谋在悄无声息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