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他的叙述时间,他过去几天的经历,尤其是他昨晚的历险记和由此得知的消息。
今天晚上,他们在海边经历了一个感情的大起伏。先是上扬,即两个女孩子跟格莱格的重逢,是喜悦,再是下挫,即波历和若雪叙述的昨晚的故事尤其是云吴的悲壮结局,是悲伤,然后又是上扬,比第一个上扬更高,即格莱格昨天得知的消息和他关于向世界公示他们的遭遇的想法,是兴奋。
娜拉说:我到这里已经十三四年了。转眼就已经不再是你们说的女孩子了。这太好了。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若雪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做好准备。
波历觉得,真的可以说走出了女孩子身份的,应该说是这个汪若雪。她好像真的是第一天开花,第二天就结了果了。这一天有古典小说里说的人间千年的感觉。
波历说:是的。格莱格和我还没有来得及商量,但总的想法是要把这里的民众最大限度地动起来,在尽量保密的情况下动起来。
他们很快就商量出了一个计划。若雪说,我们不能召集很多人开会。格莱格说,当然不能,否则到了那天,所有的人都会被事先控制起来。
波历说:我在中国讲以前地下斗争的一些电影里看到过一个词,叫单线联系,就是从点到面再从面上的点到更多的面,那样去联系人,展组织。
格莱格说:这个方法好。我建议,波历负责二室,娜拉负责三室,若雪负责四室,我负责一室,因为我也在一室待过。我们在各自的范围内先找几个自己认为信得过的人,或者说苦大仇深的人,或者风雨飘摇临近被淘汰的边界的人,然后让他们每个人再联系几个他们觉得信得过的人,一层一层去展行动参与者。
波历说:按格莱格说的,我们还有不到七天的时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动起尽可能多的人来参与,又要保证不泄密不暴露,难度是很大的。
娜拉说:我认为没有问题。这里的人谁都想家想亲人,都想挣脱离开这个地狱。只要我们注意点,尽量避开那些平时喜欢讨好上级的人就行。
然后大家又讨论了一些准备工作。其实没有很多可准备的,一个是到时候怎么叫上大家,第二个是准备好一些标语横幅。娜拉说,可以把备用的床单拿出来写标语,若雪说市的一个角落有些建筑材料,包括刷墙的涂料,可以用来写字。
他们还讨论了提什么口号,即提什么诉求的问题。
最后波历说:还有一点要统一一下。这里大家都不知道日子,也没有人告诉我们现在是哪一年的几月几号。我自己有个临时性的纪年方法,大家不妨暂时参照一下。我的纪年是从我到岛上来的那天算起的,可能不准,因为我不知道我当初昏迷了几天。但是暂时这么算吧。按这个算法,今天是o8年8月16日。七天以后是8月23日。
若雪说:好的,明白了,我们都会掐着时间走的。
娜拉说:我们每天晚上都到这里来碰头好吗?
格莱格说:对,我们每天到这里来交流一下各自的进展情况。
娜拉说:可是,七天后到这里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呢?什么叫世界级领导人?
格莱格说:我想过了。不可能是国盟的主席、秘书长和世界各国领导人。应该是某个或者某些国家的领导人,从总统到军队和各情报机构的负责人。这些国家,我想你们也都到了舌尖了。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说出来,大家心里有数就行。毕竟没有任何证据,也不能说我们的猜想一定是对的。
波历说:格莱格早晨跟我说的一点我认为很重要,也许一起来的还有那某些国家的其他人,比如一些记者,即使是什么内部媒体的记者也好。总之,他们来自外界,他们会回到外界。也许这里面会有一两个良心尚存的人。也许他们能把我们的情况泄露出去。就像当年写星星照耀中国的那个英国记者那样。
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波历知道,这是心情激荡的表现。他和格莱格的补充看法让两个女孩子更加激动。这是可以肯定的。因为他把我自己也说激动了。
在往回走的路上,若雪走到波历旁边,她说:你刚才有说到今天早晨阿尔贝特来敲过你的房门?
波历说:是的。这个区长从来没有到宿舍来找过我,这确实有点奇怪。可是我想过了,应该也是为了这个世界级高层代表团的事。因为我是导致他们说的细胞大爆炸的团队中人,可以说是除了苏珊以外唯一的全程经历者。我想他是想从我这里多了解一些情况,以便他拿来表功。
若雪说:但愿如此。
波历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如果是因为我们俩昨天的历险记,他不会一个人来找我的,至少会带上几名警察,而且,我们还能这样子散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