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刚给他喝了水,他开始发热了,没有药,他能挺过今晚吗?”
&esp;&esp;“谁知道呢,身娇肉嫩的公子哥,没想到也有今天。”
&esp;&esp;狱卒走到监牢边,见躺在干草堆上闭着眼的男人腰间挂着一块水色极好的翡翠,道:“陈二少,要是想要药,不如把腰间的翡翠给我,我去给你换钱买药。”
&esp;&esp;陈铎一动不动,那狱卒呸了一声,离开了那里。
&esp;&esp;刚才李骜送他过来的时候,给他在伤口处撒了金创药,血是止住了,但是浑身开始发热,他无暇管自己的身体,满脑子都是那块玉,以及是什么人在这个关头要冤枉陈家。
&esp;&esp;好歹毒的手段。
&esp;&esp;其实他被关进来,不管大哥能不能洗脱冤屈,陈家要牺牲的只有自己一个,如果牵连上大哥,自己又没办法洗脱冤屈,到时候牵连的就是陈家全家,以大哥的魄力,到了关键时刻,他知道如何取舍。
&esp;&esp;只是如果他死了,美玉怎么办呢?她当初那么想不要和离,想起今早她素净着一张脸端坐在梳妆镜前描眉的样子,他胸口钝痛,忍不住咳出了声。
&esp;&esp;“女人!”“有女的!”周围监牢的人突然激动起来。
&esp;&esp;狱卒开锁的声音清脆,陈铎睁开眼一看,站在狱卒后面身披斗篷提着灯笼的女子正是美玉,他愣了一下缓缓从地上坐起。
&esp;&esp;“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监牢暗无天日让他不辨时日,美玉走入牢房,狱卒在身后将锁锁好,不怀好意地笑道:“你们可只有一晚上,抓紧时间呀。”
&esp;&esp;陈铎心里一沉,美玉已经跪在他面前,将灯笼放在一旁,盯着他看,“我给了他们钱,和他们说留种,就进来了。”
&esp;&esp;这是监牢里不成文的规定,即使最穷凶极恶的犯人,也允许家眷用一晚上留种。
&esp;&esp;此时已经夜深,从美玉知道消息开始,已经过了六个时辰了,王焕不知为何,好似十分针对陈铎,陈锋重金求带个大夫进来都不许,这是他们唯一想到的能进来看陈铎的办法。
&esp;&esp;对面监牢的犯人一个个面露凶光盯着美玉的背影,口出恶言,陈铎下意识伸手想要保护美玉,却见自己身着脏污的囚服,又收回了自己的手,整个监牢充满了尿臊和泔水味,陈铎即使躺了快一天都没习惯。
&esp;&esp;他眼眶微红看着美玉无力道,“你真是……何苦来哉?”
&esp;&esp;美玉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陈铎看,他现在头发凌乱囚服肮脏,简直是从云端坠入烂泥里,她从怀里掏出一小坛酒,还有药膏,“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esp;&esp;美玉扶着他倚在墙上,将右腿的裤腿向上挽起,提着灯笼看着狰狞的伤口,经过草草处理虽已不流血,却隐隐红肿起来,好似生了腐肉,美玉看在眼中心口一疼。
&esp;&esp;“你以前不是很爱惜名节吗?你来这一趟算怎么回事?”陈铎听着对面男人的污言秽语,心里越发难过。
&esp;&esp;“大哥让你放心。”美玉的眼睫若蝶翼,轻轻扇动,“你还疼吗?”
&esp;&esp;“不疼了。”昏黄烛火下陈铎的嘴唇泛着白起了干皮。
&esp;&esp;“伤口好像红肿了,有脓水。”美玉担忧地看着他,“我只带了酒和药膏,怎么办?”
&esp;&esp;“不怎么办,不用管我,你今天就不该来,现在让他们把你接走。”陈铎一口气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美玉赶紧拍了拍他的背,待的他咳嗽听了,美玉才坚定道:“不走。”
&esp;&esp;“美玉,王公公的态度如此,如果找不到真正的杀人犯,总是要给上面一个交代,这次我看我是很难脱身了。犯人之妻的名声不好听,我们和离吧,实在不行你休了我也行,我的印章在书房抽屉里,我的签名小童会写。如果你担心回不了宋家,其实你不用再担心了,你去找小童就知道了。”陈铎拉着美玉的手,他的手滚烫,仿佛在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热水。
&esp;&esp;美玉捏了捏他的手,又伸手去摸他的滚烫的额头,“你好烫,没有小刀,用簪子行不行?我记得腐肉必须得弄掉。”刀是带不进的,怕犯人自裁,幸好她头上还有一枚玉簪。
&esp;&esp;她的衣袖在他的鼻子上,有暗香盈袖,是淡淡的梅香,他倍感煎熬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咳了两声,“你……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即使和离,大哥也不会亏待你的。”
&esp;&esp;“不和离,我也不休你,我等你出去。”美玉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