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勋听韩伊人说罢李乾德在巴陵城的经历之后,不禁颔首赞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看来这李乾德也并非只会逃跑而已嘛。”
“只会逃跑?”韩伊人不禁白了唐世勋一眼:“哼,好在奴家深知李乾德为何会一路跑去贵州,否则你真个要被陈建志和赵烈等人的偏见给左右了哩!”
只听韩伊人客观地分析道,从李乾德处理赵炎和裴家之事,已可见他不仅手段高明且看人极准。
而从御下的角度来看,李乾德只问过赵炎一次是否知晓荣王府的宝物,在赵炎不承认私藏宝物之后,他既未刨根问底也未责骂赵炎,且还敢再对赵炎委以重任。
若换作赵炎的老上司王上庸,那自然是清楚赵炎虽贪财但却忠于朝廷的秉性,但李乾德是在去年才临危受命担任湖广巡抚!在此之前李乾德在京师待了整整十一年,自不会认得湖广的游击将军赵炎。
但李乾德偏偏就笃定赵炎不会背叛朝廷,还敢于对赵炎委以重任,这不得不说李乾德颇有看人的本事。
要说李乾德的履历可算不得丰富,他在崇祯四年辛未科得中进士,授中书舍人。
崇祯十年,李乾德上书言各地灾害之事言辞激烈,崇祯帝烦透了这些只会骂却给不出好建议的言官,遂夺了李乾德的俸禄以示惩戒,实际上当年李乾德的这份奏折险些断送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之后李乾德又在京城坐冷板凳苦熬了五年,即从崇祯四年一直到崇祯十五年冬,他做了十一年的中书舍人,该职为从七品,且除了照例书写各类诰敕等事之外并无重要职权。
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自崇祯十年之后李乾德再未奏言激烈之词惹圣上不快,且还提出了诸多中肯可行的建议。
虽说这些不过只是建议而已,大明的天下局势糜烂至斯一年不如一年,即便是有效的建议朝廷也没银子去施行,但至少李乾德已是简在帝心。
加之李乾德舍得砸银子去多方运作,终于在崇祯十五年,即前年的冬季得到外放机会,且这一外放就是郧阳巡抚兼佥都御使。
然而就在李乾德离开京城走马上任的途中,又被改任升为湖广巡抚!但他除了得到委任状以外,朝廷连路费都未给他一分,若他是个道德高尚耿直的士人,恐怕还真就自费跑去湖广送死了。
但他在离京之时便带着十余箱财物,且在畿辅之地和山东招募了数百壮士随行,再至南直隶逛了一圈之后财富不减反增,最后才由南直隶的安庆府经太湖西进湖广的黄州府。
唐世勋听到这不禁失笑:“呵呵,他倒行事谨慎,还知绕过被各路义军搅得一片糜烂的河南省而由南直隶入湖广?他一个从七品的中书舍人怎会在离京时带着十余箱财物?莫非是家底殷实?且你说他去了南直隶以后财富不减反增,难道他还敢在南直隶劫掠一番不成?”
“咯咯!就晓得你会如此作想。”韩伊人掩嘴轻笑:“所以说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李乾德这人的能耐,他带离京师的财物皆是为人占卜所得,而他在南直隶过淮安府、凤阳府、庐州府再至安庆府,那是一路为达官显贵们占卜捞来的银子,就连黄得功与刘良佐两位总兵都请他占卜过哩!”
“占卜?这!”唐世勋嘴角一抽:“他还懂这一手?”
韩伊人伸出纤纤玉指轻抚唐世勋的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他可不就如同你一样是个神棍么?但人家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他在京城坐了十一年的冷板凳,最后离京赴任时如何能有那十余箱财物去招募士兵?据说京城的好些个勋贵皆请他占卜过哩!”
这话唐世勋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如同他一样是个神棍?好吧,似乎他也没甚好反驳的,就他近几个月来借着三神‘天使’的身份,让三神教主齐仙姑可劲地发展教众并狂热拥护他,还捣鼓那‘天子蒙尘’的谶言出来,这不是神棍是什么?
眼见唐世勋无话反驳,韩伊人亦不再逗他,遂继续讲述道,当李乾德进入湖广以后本是要赶去省会武昌府,但他得知闯贼在夺得荆襄四府以后意欲南下岳州府,遂决定变道赶去岳州府与湖广巡按刘熙祚合兵。
且李乾德于沿途收拢了近两千的散兵游勇与民间壮士,加上他早先招募的壮士,至岳州府城之时其麾下已有近三千将士。
之后便是李乾德、刘熙祚等部与闯贼连战两个多月并成功阻挡了闯贼南下,可惜他们兵力有限,这边阻挡了闯贼,那边又哪还有余力阻挡献贼?
都怪那杀千刀的左良玉带着二十万兵马跑去江西九江府龟缩观望,结果省会武昌府被献贼给夺了去,为此李乾德和刘熙祚等湖广的军政要员们纷纷上书怒斥左良玉拥兵自重。
他们既是要逼得左良玉挥师入湖广,也是为了把丢失省会的大罪给钉死在左良玉身上,反正那姓左的有兵权不怕被砍脑壳,但若是这丢失省会之罪被安在李乾德的头上,那可就真要身首异处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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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伊人说到这遂开始讲述李乾德在去年八月初九离开岳州府城巴陵之后的事,当李乾德率残部由洞庭湖逆流抵达湘阴县以后,遂立刻换乘快马赶赴长沙府城。